去年在《吉他》雜志主辦的第一屆吉他大賽上聽過主持人說,要推動屬于我們的搖滾音樂,香港是個唯一地方,大陸是遙遙無期,臺灣是可望而不可即。(大意。)自己會極之贊同他這番話。但羅大佑的出現(xiàn)局面確是令人驚訝:隨著今年的小侯哥,似乎在我們心中,真正屬于中國人的Chinese rock,是在臺灣萌芽,而非自由自主的香港。
其實香港不乏玩rock的音樂好手,可惜他們對融匯中文詞和搖擺風(fēng)格并不熱衷,只管研究音樂上的問題,或限于模仿外國的歌曲。
但羅大佑和小侯哥是我心目中糅合中文詞與搖擺氣息的英雄。他們對于音樂上的編排與心意、文字上的修養(yǎng)與含義皆是那么使人驚嘆。丘丘合唱團(tuán)也是以搖擺樂隊姿態(tài)出現(xiàn),但比較起來只是外國的一般水平,沒有什么個性可言,可取的地方并不太多。
在羅大佑、小侯哥、丘丘出現(xiàn)過后,蘇芮是一個嶄新的名字。一首heavy metal形式、結(jié)合如詩般筆觸的《一樣的月光》,叫人感到驚喜。李壽全作曲,以重重火辣辣的吉他與沉重急勁的鼓,配上氣勢磅礴的鍵琴,互相扣扼牽引出來,音樂上無比的搖滾活力與緊湊演奏,直叫人透不過氣。對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描寫,人際間的疏離,羅大佑和吳念真合寫的歌詞,將想要說的盡訴于精煉的文字中。蘇芮的嘶叫、低訴,正是她對人生轉(zhuǎn)變的徹底呼喚。
這張是電影《搭錯車》的電影原聲帶。主題曲是由小侯哥離開臺灣前為電影所寫的《酒干倘賣無》?!毒聘商荣u無》雖是唱片的主題曲,但臺灣版唱片是沒有這首歌的,然而黑市銷量卻估計三倍于白金唱片。
“酒干倘賣無”是臺灣的俚語(閩南語),是撿破爛叫的口號。以宏偉的弦樂團(tuán)伴奏,氣勢逐漸澎湃,但略帶傷感,內(nèi)容有如Dan Fogelberg的Leader of the band ,都是對父親的懷念。可是,這是一個貧窮人家的回憶,不似Dan Fogelberg般滿是自由與瀟灑的記憶。小侯哥是個深入體驗生活的音樂家,他對民族的豪情與痛苦的關(guān)懷,隨處可見于他的作品中。反觀羅大佑較重愛情的描寫,《是否》是他的另一首愛情小品。蘇芮是個充滿感情的歌手,看她唱的《是否》又或是《請跟我來》皆有精湛的演繹,失戀的惘然與初戀的羞澀,正好給她盡情抒發(fā)。
在一首爵士味的《把握》中,可見蘇芮對黑人唱腔的神似模仿。懶洋洋laid back的情懷,伴著即興的鋼琴fill in,倍感懷舊。在中文歌而言,這是最有真實感的爵士樂曲。
蘇芮的歌是這張唱片的主角,那把高昂而嘹亮的嗓子,使那些一般水平的作品顯得充滿生命力。說來她和丘丘的女歌手的歌唱音域頗接近,難怪歌林唱片公司會找她唱丘丘合唱團(tuán)的大熱歌曲《就在今夜》,她卻婉拒了。
蘇芮在臺灣一直堅持自己是藍(lán)調(diào)搖滾的歌手,向來都是唱英文歌的。但這次悉逢小侯哥、羅大佑等幾位開放的音樂家,她才應(yīng)允主唱他們的作品。誰料就憑《一樣的月光》使這位唱了十年歌的老手踏上事業(yè)的高峰,在臺灣歌曲榜第一位逗留了兩個月之久,打破《龍的傳人》、《橄欖樹》的記錄。
近日來浸淫于小侯哥的《龍的傳人續(xù)篇》、羅大佑的新碟《未來的主人翁》和蘇芮這張《搭錯車》的電影原聲帶,已經(jīng)叫我感到無限滿足。西方的rock暫離我吧!我發(fā)現(xiàn)了真正用我們的語言唱出來的搖擺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