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回來一看,豆子沒挑,蒲公英在屋里躺著呢,氣就不打一處來,一伸手,抓住她的頭發(fā)就往起薅,罵道:“小騷老婆!下黑兒(晚上)干啥啦,白天像死狗挺尸(形容睡覺)?”
蒲公英這回也豁出來了,掙脫開婆婆的手,轉(zhuǎn)身下地到外屋去了,婆婆一看,哎呀,打她這么多回,還是頭一回不讓打,小老婆,看我不治治你?
第二天過晌,出門子(出嫁)的小姑子回來了。她為閨女(沒有出嫁)時,她就和娘一塊對嫂子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挑毛病)。到家后,娘一片加兩片(夸張)把昨個的事跟她說了,她也下茬子(找茬)要治治嫂子。娘倆嘀嘀咕咕(偷偷議論),起了壞心。
傍黑天,娘倆在北邊莊稼地,挖了一個大深坑。她們回屋一看,蒲公英正捂著肚子在炕上打滾。娘倆一遞眼色,小姑子上前用手巾堵住嘴,婆婆上前猛地把一床棉被蒙上,又拿繩子綁緊。蒲公英在里邊拼命掙扎,也沒掙出來。那娘倆抬著她,來到北地,扔進大坑里,忙三火四地填上土。
小姑子怕露餡兒,連夜蹽回了婆家。
再說蒲公英的丈夫回來后,一看妻子不見了,忙問娘。那妖婆說:“昨個兒(昨天)死了!”
“???她死了?咋死的?”兒子著急地問。“難產(chǎn)。中了邪風(fēng)!”
兒子淚流滿面地問:“埋在哪嘎達(dá)(哪地方)啦?”“埋在北地了。”
他急急忙忙跑到北地,可不,那兒有一座新墳,他心如刀絞,撲上去,放聲大哭起來。
正哭著,覺得有啥草葉直碰臉,仔細(xì)一看時,原來是一株植物破土而出,越長越長,指頭長的葉片有許多齒。他明白了,媳婦死的不平常啊,不禁淚流滾滾。淚珠滋潤著泥土,墳上的植物一會兒竄了梗;過了一會兒打了苞;他的眼淚落到花苞上,花開了,金燦燦的;淚珠落在花心上,花朵的金色消失了,像一柄白色的小傘,風(fēng)兒吹過來,花籽飛起來,有的飛向遠(yuǎn)方,有的落在墳上。他哭啊哭啊,一連哭了三天三夜,直哭得天昏地暗,最后死在墳邊。
那妖婆一看兒子死了,這才傻眼,一口痰沒上來,腿一蹬也鼻古(貶義,指死)了。
后來,人們就把那種植物叫“蒲公英”,為紀(jì)念那個屈死的無辜的媳婦。又有人叫他“婆婆坑”,意思是婆婆坑害了兒媳婦,慢慢的,叫白了嘴,就成了“婆婆丁”了。
一到春天,草甸子上就開滿了金黃的蒲公英花。要是你連梗也掐下來,就滲出白漿兒,都說是蒲公英的奶汁兒。
復(fù)述人:曹淑榮(女) 67歲 不識字 農(nóng)民
復(fù)述地點:海倫市永和鄉(xiāng)永遠(yuǎn)村三撮房
采錄時間:2013年2月
流傳區(qū)域:綏化地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