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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的周末,湯圓讓彭彭陪著看了場電影,彭彭遲到了。
“你干嗎去了?”
“堵車。”
湯圓聳聳肩,她辭職了,有很多時間,而彭彭認為殺手本身就是自由職業(yè),所以他們有花不完的時間,用來看電影,彭彭喜歡看電影。
“瞎演!”
彭彭還喜歡在電影院針砭時弊。
“看,瞎拍,人怎么會飛?”
“你再不閉嘴,我就報警?!?/p>
“小心你的命?!?/p>
彭彭在電影院屏幕的微光下,使勁兒比畫自己脖子。
“別比畫了,都搓出泥了。”
湯圓開始覺得,彭彭是個很簡單的人。殺手的世界她不懂,她也是個很簡單的人。彭彭說,有些人,就是很簡單,而簡單的人,最好遇見簡單的人。
“就你會說?!?/p>
彭彭撇撇嘴,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藏在衣袖,小心捏紙巾,擦了擦掌心血漬。魚線有些破損,他當(dāng)時太使勁。
兩小時以前,彭彭騎自行車,路過趙承家。他答應(yīng)過湯圓,但是想了想,彭彭還是把車子停好,鎖上。
彭彭開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進屋,女人和趙承都在,很驚慌。彭彭說沒關(guān)系,我很快。
他確實很快,魚線勒進動脈,血像噴泉一樣濺射,染紅了整面墻。趙承和女人陸續(xù)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彭彭原本以為自己要說點什么,但實際上,他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下樓,開鎖,跨上自行車前往電影院,這回得遲到了。
“彭彭,你身上有趙承的香水味?!?/p>
“不會再有了?!?/p>
彭彭笑了,湯圓沒說話。
世界很大,人心很小。
不要試圖擦拭它的血漬,那是我的活,你就開開心心。你的前男友不是東西,但我覺得你好,你就好。
我有一把小提琴,我從來不會拉琴,于是我把它送給你。
學(xué)會了,就拉給我聽。
湯圓說,說得很好,可我還是想起了趙承。我和你看電影,就想起當(dāng)年和趙承在臥室里看讓·雷諾的電影,邋遢的殺手,早熟的小女孩,女孩說我愛你。湯圓哭了,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感情,趙承的唇湊上來,是軟的,她永遠記得。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三兩句忘掉一個人沒那么容易。
說得再美,有什么用。
彭彭低下頭,想了想。他說算了,我替你弄死趙承吧。
“說了多少回了,不許?!?/p>
“那這個也不許嗎?”彭彭小聲地說。
他低下頭,牽住湯圓的手,湯圓掙了掙,泄了勁。那一天,電影院的光很暗,許多的男女,繽紛的故事,嗡嗡作響的放映機,屏幕很大,黑暗里有升騰的暖氣,有一些燥熱,故事的劇情,畫面的色彩,機位與埋下的伏筆。
劇本,哪比得上生活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