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禮拜我不去上‘文概’了,下下禮拜再去上。”我說。
晚上七點我和水伶同搭74路公交車,她回家我到長春路家教。我們并坐在雙人座,她靠窗,我在外。她圍白色圍巾,窗戶推開一半,頭倚靠窗上,抖縮著身體,眼睛注視窗外黑茫茫中的定點,無限寂寞,相隔遙遠。
“好啊。”她以意興闌珊的失望聲音回答我。我想逃走,她知道。
“你不問我為什么?”我內(nèi)疚。不要她寂寞。
“好。為什么?”她轉過頭,掩飾受傷的自尊,高傲地問。
“不想跟任何人有固定的關聯(lián)。習慣每個禮拜都會看到你,怕被這個習慣綁住,要打破壞習慣。”我心虛地說。
“好啊。隨便你。”她又轉頭回去。
“在生我的氣?”心疼她。
“對。你自私。”她背著我。窗玻璃映出她黯然的落寞表情。
“怎么自私?”我企圖讓她說出委屈。逼她說話很困難。
“你不要這個……壞習慣,那我的習慣怎么辦?”她想很久,才生氣地說。她從沉默里出來,隨便說點什么話,經(jīng)常對我都是恩寵。
“你有什么習慣?”故意調(diào)皮假裝不知道。
“你自己知道。”她嬌弱的聲音一生氣,格外惹人憐愛。
“我不知道啊。”她在吐露某些對我超載的情感,我享受得心酸。
“騙人。跟你一樣啊……我也習慣每個禮拜都會看到你了呀。”她怯懦地說出。但不是因為她不該有這類感覺,而是說給我聽,有女性天生要阻擋表現(xiàn)感情的良心。
“那更不好,不能習慣,等‘文概’結束,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
“為什么不再見面?”她眨眼問,像解不開一題代數(shù)。
“沒理由見面。更何況,有一天我一定會跑掉,那時候你會更難過。”我用白話版首次說出我對她真正的情感,展現(xiàn)蠻橫的力量。
“不懂不懂。隨便你。”她受我蠻橫的欺負。消極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