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西塘仿佛是一個剛出浴的處子，她裹著一件輕薄的紗衣款款走來，從唐宋元明清的故事里走來，你可以感受她的美好，但是她僅存在你的夢里。

吃完飯后我們兩人默默走出餐館，剛好走到路口處。

左邊通往她的店，右邊是我住的地方。

我們都停留在原地，此刻每邁出一步都是那么的艱難，但是我們誰都沒勇氣開口。

良久。

她說：要不先這樣？

很多時候，說再見，或有機會再聯(lián)系，其實是回絕。相反，如果當(dāng)一個人說要不先這樣，在情感交流上，或許他是為了挽留。

于是我說：要不我去你那坐坐？

她愣了下，笑容馬上在臉上蕩漾開來，如此熟悉而美好的笑容，仿佛青春的年輪。

她領(lǐng)我進她的畫室。

說是畫室，其實是她的臥室，只不過開著窗子，微風(fēng)吹來仿佛是一處別致的天地。

很多時候夜晚很漫長，比如你一個人靜靜地聽著窗風(fēng)。

很多時候夜晚過得也很快，比如此刻我看著她畫畫。

畫完一幅簡易的畫后便近十點，是去是留，我陷入猶豫。

幸好她說：要不要喝點兒咖啡？

我點了點頭。

她起身輕捏著裙子，趿拉著拖鞋緩緩下樓。在她輕撩裙子下樓的時候，本來連衣裙就比較緊身，整個完美的身姿都展現(xiàn)出來，襯著昏黃的燈火，美極了。相信任何一個男子看到都想沖過去緊緊抱住。

喝咖啡的時候我們聊了很多，越聊越起勁。

先是她坐在畫架旁，我坐在沙發(fā)上。隨后我們兩人都坐在床邊的地毯上，然后背靠著床鋪。

我都不知道我們在瞎聊什么，反正我覺得我很開心，而她一直在笑。

像是王家衛(wèi)電影里那些沒有語言的唯美鏡頭。

等沒水的時候已經(jīng)近凌晨，她說要下樓拿水，我說不用了。

她正要起身，我連忙拉著她的手阻止。

其實拉住她的手是為了阻止她下樓，但確實是我第一次牽起她的手。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感覺她的手很軟、很小。

我并沒有馬上放手，她也沒有掙扎。

她舉起我的手看了看。

然后說：你的手好大。

我笑了笑，說：是你的太小。

隨后她便又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手是要放開，還是要放哪兒，也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話。

她說：還不放手嗎？

我愣了下，反問：如果不放呢？

她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將頭依靠在我的肩膀上。

窗外的西塘很美，一彎月色像是玉簪一般別在西塘的發(fā)髻上，偶爾還能聽到些游人的腳步聲，還有不遠(yuǎn)處飄來的音樂，然后慢慢飄到窗子滲透進來，像是此刻她依偎在我懷里的溫暖。

良久，她說：不知道為什么，覺得你的心像是一座空城，任何人都可以進入，但是卻無法居住。

我笑了笑回答：你太文藝了，想多了吧？

她沒有繼續(xù)說話，留給我一個沉默而又遙遠(yuǎn)的側(cè)臉。

很多年后，當(dāng)我看過了很多個風(fēng)景、喝過很多種酒、見過很多類女子后才明白原來她是在挽留我。只不過她的挽留是那么難以啟齒，那么感傷！

其實，我很想說，我的心是一座空城，空空的，只等你來居住。

但是這話今夜沒有說出口，很多年的以后便無從開口。

很多時候一個轉(zhuǎn)身就是一輩子的事，往往也因為一個抉擇便無法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