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著的門“咣”的一聲被人用腳生生地踹開。兩扇門“乒乓”的兩聲撞到了墻上,力道之重,讓人能馬上感受到踢門之人沖天的怒氣。
沈諾疇卻一點(diǎn)也不驚訝,閑閑地坐了下來,不急不徐地倒了兩杯茶水:“哲兒,難得想著沈叔,特地過來看我。”
百里皓哲沖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雙目通紅:“是你,你做了什么?你對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沈諾疇毫不畏懼地盯著他道:“我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告訴她,太子是您的親骨肉而已。”百里皓哲聞言,身子一顫,雙目竟似要噴出火來:“你竟敢違背我的話!我要?dú)⒘四?,我要?dú)⒘四悖?rdquo;
沈諾疇忽而笑了出來:“憐英,你的哲兒長大了。”他望著著百里皓哲,平靜道:“你殺了我吧,如果你能狠下心將我殺了,我反而覺得高興。因為你能對我動手,必然能把阮家剩余的人除去。那我大仇已報,身無可戀了。”
百里皓哲拎著他的胸口衣物,恨恨地?fù)u晃著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就不肯放過她。我說過不準(zhǔn)你碰她分毫的!”
沈諾疇盯著他,笑了出來:“為什么,我為什么要除掉她?你問問你自己!”
“她不過被尹水雅的婢女打了一巴掌,你就受不了了,這么急急地把尹水雅貶到上水宮。人家是不知道她身份才動的手,若是知道她的身份打了那一巴掌,你是不是覺得將她五馬分尸了還不解氣!
“哲兒,我太了解你了,你中了她的蠱惑了——你愛上她了。容不得別人對她有絲毫的傷害??赡阃浟藛??是誰害死了你娘親。是誰讓你從小孤苦無依的。是誰?是阮玉瑾!是她們?nèi)罴遥?rdquo;
百里皓哲悲涼地放開了他,泫然地道:“我就是一直記著娘親,所以才一直忍著,忍著將她禁足在昭陽殿里,忍著不去疼她愛她,忍著讓自己去恨她們……可我得到了什么呢?娘親能重新活過來嗎?可我還是一直忍著,時刻提醒著我自己,我不能去愛她,不能去寵她……因為阮玉瑾?dú)⒘宋夷?。因為她是仇人的侄女?rdquo;
可她離去了,從此離去了,永遠(yuǎn)地在他生命里消失了。他的心就像被挖了一個很深很深很深的洞,他從未有過如此的疼痛,仿佛明白地知道,從此以后生命里最溫暖最明媚的色彩也隨著她離去了。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幾步,淚從眼眶中緩緩地流了出來。沈諾疇心里不知為何也痛了起來:“哲兒,你是皇帝,天底下最大的皇帝。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你哭什么?”哲兒仿佛又是當(dāng)年那個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孩子,孤獨(dú)無助,那么的渴望著愛與被愛。
百里皓哲茫然無助地?fù)u著頭,淚從眼眶里頭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我誰都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她……我只要她……”
自她出現(xiàn)后,他才知道什么是溫暖。
剛成親的時候,他也不甚在意的??陕兀驮谒睦锪?hellip;…只要他回到府邸,就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她的存在……她會為他披衣,為他守夜,為他擔(dān)心……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什么是家,偌大的府邸再也不是多少間的屋子了。
可這一切永遠(yuǎn)地失去了!
百里皓哲失魂落魄地退出了房間,緩緩地閉了眼,轉(zhuǎn)頭吩咐道:“來人,將他綁起來,送往青州。”沈叔自小就如同他半個父親一般,一路陪著他走來,他不能殺他??伤膊荒芊胚^他。將他終身幽禁在青州——他的故鄉(xiāng)。
而他自己呢?也將永遠(yuǎn)囚禁在這個眾人仰慕的牢籠里。再也無法出來了。生命無法填補(bǔ)的空洞,有時候只是一錯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