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我說，……饒命！錢是賣煙土得來的。”貨郎說。

貨郎說，翻過這座山，山的那一面不遠就是緬甸府，朝廷管不著。當頭的是佤人，叫毒坤，手下有幾千條槍。槍手都不是漢人，是佤人，外人都叫他們佤幫。他們不種糧食，在山坡上成片成片的種鴉片——他們叫罌粟，每年收下來就到山下的木房里煉制成煙土。他們把煙土私運到中國上海，一部分從那里漂洋出海，一部分就銷往當?shù)?。他們還有一條大通道，就是通過香港運出去。這些事我只是聽說，不太懂……煙土這玩意兒很值錢，不但能賺大洋，還能賺外國洋錢?？勺鲞@事都很危險，本錢也大，只要做成一筆，就夠吃喝幾年的。

貨郎的這話，方頭鬼大多聽不懂，但他覺得那就是他向往的地方。他看了看一旁的蛇手，蛇手點了點頭，知道貨郎說的是實話。蛇手一年也出去兩三趟，知道外面的一些事。

“那好，你帶我們?nèi)フ邑魩偷亩纠ぁ?rdquo;方頭鬼說。

“佤幫那里是想找就找得到的？何況是毒坤！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見過毒坤一面，他們都有自己的章程，很秘密，生人要摸進去，就出不來。再說，那里到處都老林、沼澤，沒有當?shù)刎羧水斚驅(qū)?，根本就找不到路。那里?jīng)常下雨，林里飄著瘴氣，地上是老虎、獅子、狼，腳下的雜草里是毒蛇，什么樣的毒蛇都有。真是很怕人。路上經(jīng)?？匆娛牵恢蓝嗌偃怂涝谀抢锪恕?rdquo;

“那你怎么進去的？”方頭鬼問。

“我只認識山那邊的哨卡老劉頭。他是毒坤手下的一個小頭目，帶著十幾個人在通往進入緬甸府的路上駐扎，我每次都將拐來的小男孩帶到他的營房里交給他，作為見面禮。他安排我住兩三天，然后才弄幾條磚頭的煙土。每次都這樣。老劉頭是漢人，最早還很關(guān)照我，可這兩年不知為什么，對我不怎么熱情。”

“佤幫要男孩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聽說是毒坤在訓(xùn)練童子軍、敢死隊，專收孤兒。然后再又從他們中間培養(yǎng)‘冷血殺手’。也聽說是做了毒坤身邊的奴才、保鏢，因為毒坤覺得族人有時不可靠。所以專募一些漢族的孤兒。這些人他都要親自訓(xùn)練的。”

“那你就帶我們走，去找毒坤去。”方頭鬼說。

貨郎吃了一驚，像是沒有聽明白，可方頭鬼已把魚叉拔起，轉(zhuǎn)身走了。蛇手走了過來，對貨郎喝道∶

“還不站起來跟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