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木石看了一下時間，已是夜里七點半，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想起馮仁敬的話，就想出去，到安監(jiān)分局對面找些吃的。剛要伸手拉門，門外有人敲門。

譚木石頓生妄想，該不是何安萍去而復(fù)返吧？伸手拉門，只見何安萍化做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在門口，把譚木石嚇了一跳。那漢子問：“你是北京來的小譚吧？”

譚木石恢復(fù)了理智，說：“是小譚，敢問您是……”

漢子說：“這就對了，我是李長生?！?/p>

譚木石吃了一驚，馬上立正，把手垂下來，說：“李局長好?！?/p>

李長生笑一笑說：“不要客氣，我剛從礦上回來，看見三樓亮著燈，估摸是你，上來看你一眼?！?/p>

譚木石趁李長生說話的時候再打量一眼，見他四十多歲年紀(jì)，頭發(fā)有些稀疏，看樣子并不常打理，亂蓬蓬的，皮膚有些黑，臉盤倒也周正，濃眉大眼的，看著像北方人，衣服沒什么特別，看腳下卻穿著一雙雨鞋，還沾著泥點兒。譚木石打量完了，覺得李長生不像個局長，倒像個開拖拉機(jī)的，聽他說完了話，接著話頭說：“謝謝李局長。”又想起來，局長還站在門外，就說，“李局長請到屋里坐?！?/p>

李長生跨進(jìn)屋里，坐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又招呼譚木石坐到床上，說：“小譚你還沒吃飯吧？”

譚木石說：“吃過了?！?/p>

李長生說：“我也剛吃過，那我們閑聊兩句我再下去?！?/p>

譚木石說：“那太好了?！?/p>

李長生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問譚木石：“你抽不抽煙？”

譚木石本來也抽幾根煙，但為表現(xiàn)老實，說：“不抽?！?/p>

李長生自己點上一根，說：“我的煙癮不小，一到礦上就不能抽煙，一天下來倒省不少煙?！?/p>

譚木石說：“是嗎，煤礦不讓抽煙嗎？”

李長生說：“也不全不讓抽，有抽煙室，但你要抽煙，礦上就總給你遞煙。再說煤礦都是防火單位，去檢查工作帶頭抽煙，影響不好?！?/p>

譚木石也不清楚到底好不好，就說：“李局長看來對煤礦的情況很熟悉啊。”

李長生說：“不對，我對煤礦并不熟悉。以前幾乎沒接觸過，我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到分局上班也不過兩個月。我在部隊是工程兵，整天挖隧道。安置辦的同志說你在部隊挖洞，煤礦也是挖洞，委屈你一下，去安監(jiān)分局吧，我一想也對，再說國家給咱安排轉(zhuǎn)業(yè)，不能挑，就來了。誰知來了以后，發(fā)現(xiàn)，真是隔行如隔山，很多知識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