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容貌原來如玫瑰般嬌嫩美好,可此時卻是面無人色,慘白的嘴唇上布滿了干皮,脫水的情況相當(dāng)嚴(yán)重,整個人看起來虛弱得很。不過萬幸的是,他依然還在呼吸著。盡管呼吸微弱,但無論如何他還活著。
“對不起,貝希爾,都怪我……要是當(dāng)初不買下你就沒事了?!痹俣嗟恼Z言也無法描繪我此刻的內(nèi)疚和慚愧,不管現(xiàn)在他能不能聽到,我都迫切地想把自己真實的心情傳達給他。
貝希爾仿佛真的聽見了我的聲音,睫毛突然快速顫動了幾下,但還是無力睜開眼睛。我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觸手之處只覺濕滑冰涼,他的情況顯然很糟糕。
想起剛才易卜拉欣說過的話,我急忙抬頭望向天邊,只見夕陽還在逐漸下沉,并未完全消失。平時感覺是短短的一瞬間,今天卻是格外的漫長。我在心里暗暗祈禱著太陽快點下山,因為只有這樣貝希爾才有可能獲救。如果再晚一些的話,恐怕……
在分分秒秒的煎熬中,夕陽終于全部沉入了地平線。我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子扒拉起沙子,同時大聲喊叫起來:“大人,大人!時間到了!太陽下山了!請快些把他救出來吧!”
易卜拉欣揮了揮手,立即就有侍從上前扒開了沙子,將貝希爾整個人拉了出來。他全身赤裸,布滿了沙塵,僅有要害部位簡單包扎了一下。我不忍心多看,轉(zhuǎn)過頭只見其余的少年們也被陸續(xù)拉了出來,有活著的,也有死去的。易卜拉欣令隨行的醫(yī)生上前檢查了存活著的少年們的狀況,并吩咐將那些死去的少年尸首就地掩埋。
“大人,這次的奴隸里一共有八名存活,五名死亡。除了這名奴隸外,其余存活的都是來自非洲西部的黑奴?!贬t(yī)生看了看躺在那里緊閉雙眼的貝希爾,猶豫著又說道,“只不過,他雖然現(xiàn)在還沒斷氣,但看上去恐怕也熬不過今晚。”
“是因為他的炎癥還沒有消除嗎?”我情急之下脫口問了出來。這個時代還沒有抗生素,如果傷口被感染就麻煩了。
醫(yī)生對我的大膽插嘴似乎有些驚訝,看了看易卜拉欣并無反應(yīng)才勉強答道:“傷口倒是無礙,只是他的全身冰涼,還伴有抽搐和嘔吐。其余人喂過清水之后都已經(jīng)緩過來了,他卻是將清水都吐了出來。這樣下去,必死無疑?!?/p>
“如果是這樣,那么也只能怪他自己運氣不好了?!币撞防腊櫫税櫭?,“怎么回事?這一次奴隸的存活率好像特別低。”
“大人,這幾天的太陽特別毒辣,有幾個奴隸并不是因為傷口感染而死,而是死于嚴(yán)重脫水?!贬t(yī)生低聲解釋道。他的話音剛落,只見貝希爾的身子又是一陣劇烈抽搐,呼吸變得愈加急促,到后來竟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貝希爾!”我心里一慌,忙去探他的呼吸。幸好,他還沒斷氣。忽然之間,我覺得仿佛有似曾相識的情景在眼前一閃而過,一個熟悉的詞語電光石火般出現(xiàn)在了腦海中。
“看來醫(yī)生說得沒錯?!币撞防酪荒樀哪?,“既然如此,那么也只能……”
“等一下!”我飛快打斷了他的話,懇求道,“大人,請讓我試試好嗎?”
易卜拉欣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語氣里充滿了懷疑,“你?”
“是,我或許有辦法可以救他。請大人就給我一次機會吧?!蔽尹c了點頭,振振有詞道,“反正本來大人也決定拋棄他了。既然如此,何不讓我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如果救不活他,對大人來說也沒什么損失。如果能救活他,那么以后若再遇到類似的情形,奴隸的生存率也可以有所提高?!必愊柭涞竭@個地步都是因為我的錯誤決定,如果再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面前,恐怕我的心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