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因為下午的雨水,而變得冷絲絲。深秋與初冬的區(qū)別在于,一個是冷卻的熱度,一個是沒有熱度的冷。同樣都是冷,深秋冷得有節(jié)奏,一片片葉子地飄下,就像戀人一步步遠去的背影,所以,深秋總是容易令人傷感,那是一個懷念情感的季節(jié)。
車小瑋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晚飯只吃了一點點,兩杯卡布奇諾果然如那個年輕人所說的膩了她的胃,她幾乎沒有吃東西的味口,勉勉強強地吃了幾口飯,算是對得起晚餐了。她犯懶,不全是因為胃,而是晚餐時母親對她說的事。母親昔日的好友方姨重返故地,老朋友相見時對方說起要替兒子黃明宇物色對象,母親一下子將她套了進去。這種事,換以前她一定是馬上拒絕的,可這次,她卻沒有做出拒絕的姿態(tài)。
拿起放在床邊的照片,再一次地看照片中人,車小瑋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事。記憶里是有一個非常好的童伴,她對那個小哥哥很有好感,經(jīng)常在一起玩樂。后來他隨父母離開這座城市,到了很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她對他的懷念隨時間地流逝而流逝。童年消失后,童伴的記憶也就徹底被擱置了?,F(xiàn)在這份記憶被提取,而且還是在她情感失敗的時候,真的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如母親所說的緣分情結。
照片中的童伴雖然已經(jīng)脫胎換骨成男人,臉上還多了一副眼鏡,可他還是保留了一些過去的影子,那就是他的斯文外表與溫儒氣質。他小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小書生的模樣,懂事、聽話,不吵不鬧的好孩子。她不喜歡粗獷的男人,所以這張照片里的人,幾乎沒有什么可值得她挑剔的,有好的家庭背景,有好的個人條件,有好的童年記憶。車小瑋的確是動心了,像她這種相信緣分的人,肯定會被這種歷經(jīng)歲月周轉而來的緣分打動。
生活的選擇之門無所不在,而每一扇選擇之門都通向一條人生路,改變人生的方法就是不斷調整選擇之門。是不是到了需要調整的時候,車小瑋已經(jīng)感覺到周子恒這條路的不對,一條越走越黑暗越走越狹小的路是不應該再走下去的,所以,當旁邊出現(xiàn)一條明朗的岔道時,她自然會有走入岔道的想法。
應該是可以的,小時候能夠融洽相處的人,長大后相處不至于出問題吧?車小瑋想到這里,又覺得自己太可笑了,對方還沒看過她的照片,還未必會接受她,她竟然想到相處的境界上了。主要是她對照片中的人不陌生,童年的記憶太好了,好得她都開始背叛自己的情感。這算不算背叛情感呢?如果她真的那么愛周子恒,怎么可以對別的男人產(chǎn)生憧憬?
等待周子恒,車小瑋覺得對不起自己,走向童伴,她又覺得對不起周子恒。思緒一下亂了,亂到她沒法分清對與錯,真與假,現(xiàn)實與夢幻。車小瑋從床上下來,把照片放進抽屜里,她不想受照片的誘惑而動搖自己的情感。
在桌子前坐下,看著桌上銀色的NEC,她覺得應該再給某個人一次機會。這個筆記本是周子恒送給她的二十九歲生日禮物,他送過許多東西給她,無要求,無代價的贈送,只是為了留住她這顆心。他需要她愛他,即便只是一種相思一種對望,正是他的“高尚”,她才狠不下心離開他。
車小瑋打開電腦,開起音樂,傻傻地坐著,也不知道如何打發(fā)時間,所有年輕人喜歡的網(wǎng)絡趣事對她來說都沒有吸引力了。上了年齡以后,會把生活看得越來越重要。這個時候的女人,生活的重心點要么是婚姻要么是事業(yè)。她沒有把婚姻這個重心點安放好,就讓她的心一直起浮不定。而事業(yè),車小瑋也不滿意,只是一個廣告公司的職員,沒有什么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