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華其實不常出現(xiàn)在“愛情島”,一來他有自己的電臺工作要忙,再者也是避免讓樂樂尷尬的一種體貼。
偶爾到店里去,爾華總是安靜地坐在吧臺邊與??擞幸淮顩]一搭地閑聊,因為有新聘的店經(jīng)理,于是,他不太過問店務(wù),也不太與員工們交談,保持著一種不帶溫度的安全距離。
樂樂快要畢業(yè)了,除了在爾華店里的演奏工作,還接下鋼琴博物館下午時段的定時演奏表演,另外也積極地投履歷到廈門及鼓浪嶼的音樂學(xué)校,希望能覓得一份有固定收入的安定工作。
為了畢業(yè)公演的演奏,樂樂選了貝多芬的第十四號鋼琴奏鳴曲Quasi una fantasia《月光》,閑暇時積極練習(xí),偶爾也在店里試著演奏。
這天,爾華剛踏進(jìn)店里,便聽見樂樂以純熟的技巧演奏這首曲子的第一樂章,那是持續(xù)的慢板(注1),左手不斷流泄的三連音符引導(dǎo)出無限的想象,右手則演奏出祈禱一般幽靜的主題。宛如泣訴內(nèi)心的惶惑與悲傷,愛情可遇不可求的無奈,令聽者莫不動容……
“Quasi una fantasia……幾乎是幻想曲……”爾華在吧臺坐了下來,說出意大利原文的意思。
??诉f上爾華喝慣了的威士忌,隨口接了句:“接著是第二樂章,明明是行云流水般的小快板(注2),卻是在泣訴失戀的心情,反差真大??!”
爾華抬起眼看了看???,然后心虛地躲進(jìn)酒杯里。沒這么明顯吧?他一直覺得自己把對樂樂的感情掩飾得很好……但,也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當(dāng)局者迷”?會不會在某個不經(jīng)意流泄的眼神中,他早已透露了太多?
遠(yuǎn)遠(yuǎn)看著樂樂與孫磊、小楓開心談笑,爾華心里有點羨慕。他是個獨生子,因為雄厚的家世背景,從小深受家人保護(hù)的他也沒什么真心交往的朋友,除了大學(xué)時期幾個在音樂方面興趣相投的同好、學(xué)長以外,爾華跟個獨行俠沒啥兩樣。
樂樂展開最燦爛的笑顏,像一朵盛開的太陽花,耀眼而迷人。爾華凝視著,像是要把這朵花拓印在心版上那樣深刻的凝視著,直到樂樂感受到他的目光,爾華才略顯狼狽地收回視線。
“林先生,這是我的畢業(yè)公演邀請函。”樂樂上前,將邀請函遞給爾華。
爾華訝異地接過邀請函,朝樂樂微笑:“謝謝,我一定會去的。”
樂樂因為欣喜紅了臉,“也不是非去不可,但如果你有空的話,很歡迎你!”
“嗯……”爾華靜默著。
兩人的對話,突然凝結(jié)成一個尷尬的、語氣尚未完成的刪節(jié)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