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風(fēng)水的說是陰宅選址走到現(xiàn)在朝山和靠山斷了脈氣。蓋家的祖墳在暴店后山的王莽嶺下。王莽嶺貫穿暴店鎮(zhèn)左面,傳說當(dāng)年王莽趕劉秀時走過此地,傳說畢竟是很遠了,但蜿蜒的山脈因為傳說留了下來。王莽嶺山腳下的蓋家墳地凡是看見過的人都說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它處在山環(huán)水抱之地,按八卦的氣場分布,有王莽嶺環(huán)繞,一條流動的潞河則是它的氣口,而日暮下望過去,此地積聚著熠熠的淺黃色之氣??达L(fēng)水的都知道,黃為吉氣,說明此地的氣場很好很強。黑為“鬼祟”陰盛;紅是火旺;白是后人夭折前兆。從方位上看,南為心火,紅色;北為黑色;東為青色;西為白色,是典型的“河山拱戴,形勢甲于天下”的好墳地。但是,就風(fēng)水的遇風(fēng)則散、遇水則界的道理,蓋家有這樣一塊寶地,后人必有大發(fā)者,可惜埋了三輩人后,墳地已經(jīng)到了山環(huán)的外圍。外圍有一丈遠就跌下了山崖,崖下是一條古潞水蜿蜒,再埋一輩人,已經(jīng)很是勉強。有老者說,這也正是人氣不旺的氣數(shù),是該另立墳地了。
蓋運昌找了后窯圪臺的陰陽李斗旺的兒子李旮渣來幫他尋墳地。
李旮渣的爹李斗旺跑不動長路了。
暴店鎮(zhèn)的春天來了。
楊樹上楊絮一條兒一條兒拱出,寂寞了一冬,纖細的樹梢兒先是泛綠,繼而便飛起像雪花一樣的絨絨毛,有喜鵲在枝頭跳來跳去,起起落落撲扇著的翅膀打落了像蟲子一樣掛著的楊絮。等楊絮落盡,有無數(shù)小巧而細嫩的綠芽抽出來,春天著實把根扎深了。
春天之后,到處是蓬松的。山坡上紫荊開花了,蜜蜂很多,枯了一冬的茅草轉(zhuǎn)眼之間綠遍山川。二太太武翠蓮太寂寞了,并且相信自己創(chuàng)造的夢的世界已經(jīng)深深地吸引了老爺。她總想從蓋運昌灼熱的眼神里找回自己的從前。
堂屋的火爐搖曳著青藍的火苗。蓋運昌盤腿坐在爐臺上,吸了一口煙看了看走進來的武翠蓮。武翠蓮說:“老爺,我夜黑夢到鐵匠鋪胖孩赤裸著上身拎起鐵錘不停地鍛打一塊燒紅的鐵,火苗四處濺著,很旺。那塊紅紅的鐵被胖孩打成了一只鋤頭,胖孩拿在手里,我看見那鋤頭還紅著,胖孩的手卻好好的,奇怪的夢,把我嚇醒了。我想,得和老爺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