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運昌不看，抬了手取過托盤上的瓷罐子，掀開，一股肉香冒出來。一切出奇地寂靜，唯一聽到蓋運昌用手掰開了糊在麻雀外的黃泥。燒烤的暖意沿著蓋運昌的手臂不斷上升。“來，下手，把麻雀肉細(xì)細(xì)挑給我吃。”

原桂芝挽了袖口，從托盤上拿起銀質(zhì)牙簽，把包著麻雀的荷葉劃開，一條麻雀腿舉到蓋運昌面前時，原桂芝看到蓋運昌身后的紅木床框上因夕照的原因，泛著紅銹般的光澤。她還是三十多年前睡過，三十多年了，窗外的槐樹高過了屋頂，床因了歲月發(fā)出猩紅的光，她老了，老得不知不覺，她嘆息了一聲，很短，當(dāng)收回來的目光看到桌子上碎裂的鐲子時，她用另一只手把它抓起來放到了托盤上。蓋運昌看都沒有看地說：

“不就是一只鐲子嘛！”

原桂芝知道，蓋運昌是刻意在回避一個將要出現(xiàn)的事實。

蓋運昌夜晚宿在三姨太六月紅房里。這一晚蓋運昌看著六月紅喝下原桂芝送來的湯藥，蓋運昌把一丸豆粒大的藥丸子遞給六月紅，要她放到她的陰戶。這一枚藥丸子是蓋運昌從京城名醫(yī)處出高價買來藥方子配制出的。御女之道，先要女人放此藥入宮，不可急于進(jìn)入，使神和意感覺良久，先要女人情動性起，男人方可推陽氣而入，先徐徐嬉戲，當(dāng)女人情至高時，男方情動欲出，這樣，女人容易懷男娃。每要夜宿時，他都會按中醫(yī)給出的日子行事。比如：待月事后一日、三日、五日。擇其王相日及月宿在貴宿日者，以生氣時夜半后乃施瀉，有孕皆男，有子必壽而賢明、高爵也。月事后二日、四日、六日施瀉，有孕必女，過六日后，勿得施瀉，既不得子亦不成人。蓋運昌做這件事情時的認(rèn)真那是不容任何人懷疑。幾房都生出了女兒后，蓋運昌也有過疑惑，但他始終認(rèn)為一切不是自己的錯，而錯在女人。相信自己和自己的見識，生女是給別人養(yǎng)的，總會好過一個男人和一個家族，只有兒子才是一個家族富貴生生不息的傳承。因此，每到夜晚降臨時蓋運昌的興致總是激情肆意，像遷徙的野獸，多少年了，他貪婪地想實現(xiàn)自己的使命，實現(xiàn)自己的滴水不漏的未來，相信他的耐力和能力總有實現(xiàn)愿望的一天，那一天就是蓋氏子孫不朽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