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戴倩聽了,嗚嗚地哭出了聲。維娜以為自己刺傷了她,倒有些不忍了。戴倩哭了很久,直到有人進來,她才收住眼淚。維娜不明白戴倩為什么會哭成這樣子。
維娜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不按時起床,不按時上班,故意在郭浩然面前耍脾氣。郭浩然不說她,也就沒別人敢說她。不知誰放的風(fēng),現(xiàn)在全場人都知道維娜同郭浩然好了。有人背地里就說她仗著郭浩然的勢,搞特殊化。維娜成了知青們眼里最不要臉的女人。
那些日子,維娜總是睡不醒,一天到晚只想睡覺,可以不吃不喝。只要挨著枕頭,人就迷迷乎乎,渾然入睡。就像服用了安眠藥。那年的雪,是維娜見過的最大的雪。站在辦公室窗口,放眼望去,是漫漫無邊的雪原。天蠟黃的,像已病入膏肓。維娜去了辦公室也一事不做,總是呆在窗口,望著茫茫雪原發(fā)傻。
鄭秋輪放出來以后,不再來找維娜了。她仍是去找他。維娜一去他那里,寢室里的男知青就朝她點頭一笑,一個一個躲出去了。
鄭秋輪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緘默起來,老低頭沉思。臉瘦了,顯得更黑。只有那雙眼睛,仍是炯炯有神。她想勸他別這樣,振作起來,卻開不了口。兩人老在宿舍呆著,不多說話。外面雪太厚了。早沒有農(nóng)活干了,卻不準(zhǔn)放假。
有天在辦公室,郭浩然進來說:“維娜,你仍同他在一起,這是不行的?!?/p>
維娜說:“鄭秋輪是階級敵人嗎?既然不是,就仍是革命同志。那么,我為什么不可以同他交往?”
郭浩然說:“那你為什么就不陪我坐坐?為什么不陪我散步?”
維娜說:“誰規(guī)定的,我一定要陪著你?”
郭浩然說:“我們將結(jié)成革命伴侶,就應(yīng)經(jīng)常在一起相互幫助,相互鼓勵?!?/p>
維娜冷笑著,說:“我才滿十六歲,到晚婚年齡還有八九年。你等著吧,八年之后,我嫁給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