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要說說這幾個節(jié)目。
樹樁表演的這兩個節(jié)目,純屬詼諧類的,猴子模仿人的每個動作都很搞笑,而且猴子悟性很高,所以,猴子騎馬和猴子爬桿,并不需要多少技術含量,就能夠博得滿堂彩。舞流星看起來精彩,其實也沒有技術含量,任何人拿根繩子舞弄幾天,都會做得像模像樣。金槍刺喉看起來很危險,其實一點也不危險,槍頭是鈍的,槍桿是軟木的,稍微用力就會彎曲,而且槍頭并不是頂著喉嚨,而是頂著喉嚨下的鎖骨。凳技同樣有竅門,所有的瓷碗都是特制的,碗底的凹槽里有磁鐵,凳子的四條腿下有鐵皮,凳子腿一挨上碗底,就會被牢牢吸住,所以,人站在最高處的凳子上,沒有任何危險。
馬戲團的表演節(jié)目中,唯有走繩索是需要長期艱苦訓練的,也是需要膽大心細的,還是最危險的。走繩索的人是線桿。
線桿在馬戲團里也沒有什么地位,他的地位頂多能夠高過我,我從別人向他頤指氣使的神態(tài)中就能夠看出來。在搭臺子拆臺子的時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總能夠聽到別人喊:“線桿,你他媽的死哪里去了,快點搭個手。”“線桿,你躲在你媽的逼里頭,還不來幫忙?!本€桿誰都不敢還嘴,他樂呵呵地跑過來,好像很受用。
這個馬戲團里的這些人來自哪里,他們有什么背景,我完全不知道。
猴群里有猴頭,猴頭有對猴群里所有母猴的交配權,馬戲團頭目高樹林也有對青兒和翠兒的交配權。
每天晚上住宿的時候,大家都睡在同一個房間里。北方的客棧都是那種大炕,一座大炕可以睡幾個人,甚至十幾個人。最里面睡的是青兒和翠兒,然后是高樹林,再是其余的人,我因為地位最低,一直睡在炕楞板上,或者睡在腳地。只有當高樹林有了性欲的時候,他才會另外開一間房子,把青兒和翠兒叫過去陪他。
如果能夠碰到客棧,大家就一起住客棧,如果錯過了宿頭,沒有客棧住,就住在野外。破敗的房屋、廢棄的窯洞、倒塌的廟宇,我們都住過。
在野外住宿,晴天還好,最害怕下雨天。如果遇到下雨天,連一塊干燥的地方都找不到。每到這個時候,就把油布搭起來,大家窩在油布下。因為油布沒有那么多的空隙,我只能站在雨地里。
油布,就是在老粗布上刷一層桐油,可以擋雨。油布傘就是這樣來的。
后來,我想,大家經(jīng)常睡在一張炕上,挨在一起,擠在一起,對鷂子他們這些精壯男人,確實是一種折磨,因為青兒和翠兒就像兩片肥肉,明明就掛在嘴邊,可是吃不上,只能眼看著人家高樹林吃得滿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