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區(qū),進了商場,南燭直接把我往女裝部拖。
我冷笑連連地看著他的背影,既不說話,也不反抗,就那么一路溜溜達達地跟著。
走了大約有五分鐘,南燭猛地停住了腳,忍無可忍地回頭問我:“你就不好奇我干嗎帶你來這兒?”
他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我要是再沒察覺到也太蠢了點兒。但是我懶得點破,就故作一臉的懵懂無知:“???不是要讓我?guī)湍闾羲团笥训亩Y物吧?”
南燭“呸”了我一聲,終于裝不下去了:“我是讓你幫我挑禮物沒錯,但不是給別人,是送你媽?!?/p>
我保持著半笑不笑的表情,沒接話,心底卻在冷笑,你不是說不告訴我嗎?
南燭也笑,卻是咬著牙笑:“吃人嘴短,你敢說個‘不’字看看?!?/p>
我沒說不,我說:“這個任務是你哥派下來的?”
南燭突然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我看著他諱莫如深的樣子就有點樂:“喲,不會是你哥命令你帶我吃飯送我蛋糕還不許你告訴我吧?”
“你到底幫不幫?”南燭惡狠狠地橫了我一眼,“廢話真多!”
看這樣子,我猜對了。
想到了這兩天來南燭神經(jīng)病一樣的各種舉措,我真是忍不住要笑出聲了——他可是一直以來都非常討厭跟不夠漂亮的女生相處的,南陽到底是用了什么辦法脅迫他跑到我們學校來“伺候”我?
我盯著南燭若有所思地看,南燭被我看得惱了:“好吧我說!我哥讓我跟你處好關系!他給兔子訂了一年份的零食!”
看似并不相干的兩句話,卻把整件事都解釋清楚了,我看著南燭,整個人都有點匪夷所思:“……為了兔子你就放棄了自己的原則?”
他沉默。是默認了。
我:“……”
這個人是多愛他家垂耳兔??!
心底縱然有一萬個不情愿,但看在下午那頓飯的面子上,我最終還是幫著南燭挑了一件衣服。他付錢時我閑閑地說:“我可不保證她喜歡?!?/p>
南燭面無表情地付了錢:“我能交差就得了?!?/p>
事情既然已經(jīng)攤開來說,他也就毫不掩飾自己對這種事的反感,我聽后點了點頭,一臉慶幸:“那就好,我還怕你真心想巴結我跟她呢?!?/p>
南燭瞟了我一眼,一副“你瘋了吧”的表情。
任務完成,南大校草果然瞬間就變了臉,一刻都不想再跟我這個丑女多待了,他朝我指了指馬路的對面:“我要回去,你要挑禮物就自己轉?!?/p>
我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再賤?!?/p>
南燭走后,我開始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轉。
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了,再加上天氣不好,這個時間點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耳邊是沿街店面熱鬧而又喧嘩的聲音,腦海里縈繞著南燭那句“你要挑禮物就自己轉”……
禮物?是啊,禮物。
今天是七月十二,后天就是杜明華的生日了。
我一邊走一邊默默地想,是在她哪一年的生日呢?我們家妻離子散??墒菚r間過去了太久,我竟然算不出來。
過往的回憶就像是一根銳利的針,每一次想起都是刺骨的疼,我一面走,一面想,走到最后,終于緩緩地蹲了下來。
瓢潑的大雨,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
我蹲的位置前面有一個鮮紅色的破塑料袋,被淋上了雨,黏在地上,像是一攤刺目的血,更像是我從來不敢回頭去看的這么多年。
我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終于哭出聲來。
這個時候的我,只顧著哭,狼狽得跟落湯雞一樣,自然沒注意到——就在我的幾步開外,停著一輛幽黑色的跑車,雨刷輕輕搖擺,車身一動不動,車內(nèi)人看著我哭,眸色沉寂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