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成,你我當了十幾年兵,同一年轉(zhuǎn)業(yè)到地方,你一門心思畫你的畫,政治上的事兒從不介入,你不清楚這里面的名堂。其實這官場如同你們書畫界的評選,誰可以評為大師,不是單純由畫決定的。你的‘思國安者集大義’和‘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都是震撼人心的作品,那個境界和氣勢前無古人,你能評大師嗎?你們書畫界還純潔一些,資歷和聲望都在起作用。政治靠什么?權(quán)力!”
張爾成皺著眉頭對柳明說:“你看這頭犟驢,他不想?yún)⑦x,都扯到我們頭上,還弄出這么一大通理論。”
馮子卿說:“誰說不參選了,我還要發(fā)表競選宣言,把我們的理念向全市人民作一個宣傳,告訴他們,理想的社會主義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
“你們都別聽他的,他那個理想社會主義是純粹的烏托邦。”趙莉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快把餐桌支起來,先吃飯。”
眾人七手八腳支起餐桌,趙莉?qū)⑼斜P放在桌上,里面是一大盤切好的醬牛肉,一盤松花蛋,一盤酸辣黃瓜,一盤酒香。馮子卿伸手要去拿塊醬牛肉,趙莉一巴掌打在他手上:“洗手去,”又笑笑對柳明說:“柳大哥,喝什么酒?”
“泥坑酒。”柳明說,“喝泥坑酒,吃趙莉的臊子面,神仙的日子。難怪老馮連市長都不愿當。”
“那和我可沒有關(guān)系。”趙莉說,“你們愿意,天天來吃臊子面吧。”
馮子卿從廚房端出一大盆臊子,香味立刻溢了出來,趙莉趕緊跑回廚房下面。不一刻,端出幾碗熱騰騰的扯面,又給馮子卿面前放了兩碟小菜,說:“他就是這個窮命,每頓都要三個菜,醬豆腐、豆豉炒辣椒、草頭。”
馮子卿悶頭吃了兩碗面,頭上的汗也出來了,說:“你們看趙莉的臊子,有木耳、黃花、胡蘿卜、土豆、蘑菇,雞蛋攤成薄餅切條,再用肉湯熬,味道就是與眾不同。輿論和社會也一樣,你要容得下各種聲音,才能豐富多彩,才能和諧。”
張爾成喝了兩碗酒,臉慢慢紅了上來:“你這個人,憂心太重,有些事與你何干?你總是憂國憂民的樣子。我看凡是見了我的‘思國安者集大義’激動的人,都是你這類的。這樣吧,我剛剛畫了一幅‘煙雨姑蘇女’,也叫‘一舟載來水鄉(xiāng)情’,哪天給你送去,掛在你的國事堂,給你調(diào)解情緒吧。”
“你要給我國事堂掛畫,就送我‘思國安者集大義’。‘一舟載來水鄉(xiāng)情’只能掛在忘憂齋。”
“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家伙,一眨眼我的兩幅畫沒了。趙莉,明天你先過去給我們做飯,我們下班就過去。”
“你們別叫她,她一個人不能去,每次她自己去都覺得喘不上氣,有幾次還暈厥過去。她現(xiàn)在對那個大院有恐懼感。”馮子卿說。
“那我可以跟你去呀,我跟你去從來沒有憋氣的感覺。”趙莉說。
“還是檢查一下吧”柳明說,“到省城醫(yī)院去。”
“北京醫(yī)院、北京朝陽醫(yī)院、安貞醫(yī)院都去過了,”馮子卿說,“都沒有查出毛病,懷疑是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問題。趙莉,你是不是心里藏了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