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鄉(xiāng)月,相思得? 10

星星·月亮·太陽 作者:江勇振


韋蓮司這個前衛(wèi)時期的作品里,有一幅是她在1916 年完成,名為《雙旋律》(Two Rhythms )的油畫。這幅畫是以灰色為背景,畫面的中央,有幾條像葦蘆般的綠色線條,由上往下把畫面切割成兩半。同時,有三道淺黃色的線條,分別從上、從左下角、從右下角,以弧度的形狀,除了互相交叉以外,也與中間綠色的線條交叉而過。在那從右下角往畫面的左上角伸展的線條上,佇立著一只黃色的小昆蟲。韋蓮司以這幅《雙旋律》的油畫,參加了“獨立藝術(shù)家協(xié)會”1917 年的展覽。這個展覽不按牌理出牌,“沒有評審制度、沒有獎?wù)?rdquo;。為了完全排除主觀、先入為主的印象,展品的排列是以抽簽到的字母作為啟首,然后再以作者姓氏的字母順序來排序。這次的展覽,一共展出了一千兩百個藝術(shù)家所提出的兩千五百件作品。馬賽爾·杜尚把一個從店里買來的公共廁所的男用溺器,以《泉》(Fountain )為名,作為他提出的展品。都雄這個作品給展覽大會出了一個難題;既然沒有評審制度,理論上大會必須接受任何人提出的作品。問題是,那完全沒有經(jīng)過加工或增飾的男用溺器算不算是一件藝術(shù)品呢?這個烏龍“事件”如何落幕,有不同版本的說法。其中最有意思的說法如下:當(dāng)展覽會的負(fù)責(zé)委員為之來回辯論、僵持不下時,委員會的主席威廉·葛雷肯司(William Glackens )悄悄離席,走向那個擺在屏風(fēng)旁邊地上的都雄的“作品”,他把它舉起來,懸空移到屏風(fēng)的另一邊,然后放手一丟。等到大家聽到破碎的聲音,驚愕對望的時候,他就跟著驚呼:“喔,它破了!”。這個大會的難題也因此迎刃而解。② 

① Francis Picabia, “A Propos du ‘Tactilisme’,” écrits: 1921-1953 et posthumes (Paris: Pierre Belfond, 1978). 

② Clark Marlor, The Society of Independent Artists: The Exhibition Record 1917-1944 (Park Ridge, New Jersey: Noyes Press, 1984), p. 5. 

這個前衛(wèi)的展覽,因為光怪陸離,許多大報都著文譏為不是藝術(shù)。例如,當(dāng)時有一份胡適曾投過稿的自由派刊物,《展望報》(Outlook),寫了一篇社論評論這個展覽。這篇文章還引了一段訪問韋蓮司的話,說韋蓮司“就像布朗寧拒絕解析他自己的詩一樣,寧愿讓觀眾自由地去感受她的作品。如果有人認(rèn)為她的畫,像是一只虱子攀沿在頭發(fā)上,就讓他那樣想好了。她自己則否認(rèn)這么一個卑微的想法是她這幅畫的靈感;她說它所明明要‘表達(dá)的意旨是旋律’。”①根據(jù)胡適的記載,展覽會的作品乏人問津。這次的展覽從四月十日開始,他五月初第二次去看的時候,才賣掉了三十六件。韋蓮司的畫,則在開展幾天之內(nèi)就被買走了。②買主是麥克迪(J. R. McCurdy),售價九十美金,大約相當(dāng)于今天的一千三百美金。這幅畫后來被艾倫司伯夫婦買走,現(xiàn)藏于費城美術(shù)館。① 

① “Pictures ‘Independent’ and Otherwise,” The Outlook (May 2, 1917), p. 10. 

② 胡適,《胡適留學(xué)日記》,第四冊,1136-1137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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