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新書記私訪通天橋,聚共識定下整風(fēng)策(1)

競崗 作者:蔣世杰


陳吉鐘沒有帶秘書,也沒有帶車,只身一人出了市委大院,隨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便對的哥說:“走,咱們走個葫蘆村?!?/p>

的哥看他一眼,冷冷地問:“去村委會?”

“不,去那個通天大橋,”順口問了一句,“你知道那地方吧?”

“那誰不知道,見是個烏酉人,沒有不知道的?!钡母缯f著就開動了車,試探著問道,“你是新來的陳書記吧?”

陳吉鐘看一眼的哥,答道:“對,我是新來的市委書記陳吉鐘?!?/p>

“唉喲,”的哥有點(diǎn)夸張地說,“開了半輩子車,還沒有拉過這么大的官呢,今天該不是交官運(yùn)了吧!”

“師傅真會開玩笑,”陳吉鐘說,“咱倆認(rèn)識一下,你貴姓?”

的哥調(diào)侃道:“不敢,不敢。小民百姓,貴什么姓呀!”接著他嘲諷道,“到那兒是想緬懷一下‘先烈’的‘豐功偉績’吧!”

陳吉鐘知道這是對他的冷嘲熱諷,就善意地笑笑,玩笑道:“師傅還挺幽默的嘛!”接著他補(bǔ)了一句,“黑色幽默,黑色幽默。”

的哥轉(zhuǎn)頭看他一眼,笑道:“但愿你不要‘前赴后繼’就行?!?/p>

“哦,看來這位師傅的對立情緒還是蠻大的嘛?!标惣姶蠖鹊匦πΓ笆遣皇恰案昂罄^’,還是留給歷史去評判吧,你說呢,師傅?”

“這可不好說,”的哥不以為然地說,“這官位就像毒品,一旦上了癮,想戒也戒不掉。你說呢?”

陳吉鐘沒有再說什么。他有點(diǎn)尷尬地笑笑,一股涼氣從他的脊背升上他的腦門。的哥所說的“先烈”,就是因貪污腐敗被判了死刑的前任市委書記宦海淳?;潞4局髡跤掀陂g,不僅搞垮了烏酉的經(jīng)濟(jì),帶壞了干部隊(duì)伍,而且嚴(yán)重地?cái)牧烁扇宏P(guān)系。就連出租車司機(jī)的對立情緒都如此之大,可見干群關(guān)系緊張到了什么程度!看來,在烏酉人民中重新樹立黨和政府的形象,就成為他這個新任書記的當(dāng)務(wù)之急。

這樣想著,他看到了那座橋,它上下起伏,彎彎曲曲,因氣流的擾動作用,遠(yuǎn)遠(yuǎn)看去,好像一條扭動著的巨龍。可謂匠心獨(dú)運(yùn),費(fèi)盡心機(jī)。

“師傅,停一下吧?!?/p>

車慢慢地停下來,陳吉鐘下了車,付了車錢。的哥收了錢,說聲謝謝,調(diào)頭走了。陳吉鐘走近橋頭,橋頭上豎著一塊石碑,上面雕著幾個大字:烏酉市黨風(fēng)廉政建設(shè)教育基地。他在此處駐足,望著這塊石碑,仿佛看到了宦海淳從烏酉市的權(quán)力中心走向滅亡的人生軌跡。

這就是的哥說的那位“先烈”建立的“豐功偉績”,也是他的前任留給他的一筆“寶貴的精神遺產(chǎn)”,他不能不認(rèn)真地審視審視這筆“遺產(chǎn)”。他的這位前任,隨著職位的升高,官癮也越來越大,官欲極度膨脹,為求升官,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從他當(dāng)了縣委書記的時候起,他就把自己的政治生涯規(guī)劃到副總理的位置上了。因此,他在任烏酉市委書記不久,就去向本市有名的玄空真人問自己的前程。那位真人說,他仕途無限,前途無量,可官至天子輔弼。欠只欠一座通天大橋,若在他的治所之旁建一座橋,就可直通天庭,直達(dá)輔宰之位。于是他強(qiáng)行征走了葫蘆村部分村民的一大塊葫蘆地和部分宅基地,勞民傷財(cái),修了這座沒有任何功用的通天大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座橋不但沒有讓他直達(dá)輔宰之位,而且被烏酉人民送上了刑場,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他上前撫摸著石碑,思緒萬千。昔日的通天大橋,被辟為廉政教育基地,不知這歷史的教訓(xùn),又有多少人會吸取?他在這兒沉默了幾分鐘,踏上起起伏伏的“通天大橋”,橋面上雜草叢生,當(dāng)時為了修橋而開挖的幾個人工湖,如今也辟為幾個魚塘。一個中年漢子在向塘中投撒魚食,魚兒躍出水面爭搶魚食,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點(diǎn)點(diǎn)銀光。他從這頭走到那頭,那冷冰冰的石橋仿佛向他訴說著那個不太遙遠(yuǎn)且悲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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