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聞言不屑地冷笑,“在京城這種地方,想要潔身自好哪兒是那么容易的事兒?方家人的做派我也聽說過,就是好奇他們怎么能平安無事了這么多年。如今方家老大在宮里當差,如今宮里的情形,怕也消停不了多久了,一切端看他們會不會做人了……”
楚懷沙“唔”了一聲,“這女子雖然已經(jīng)消了籍,卻不知道是被方家趕出來還是自己跑出來的,此事勢必要方家人出面狀告才行。方家行善百年,從未得罪過人才有今日風光……”說著卻是露出不忍之色,眉心糾結(jié),眼神陰郁地望著窗外。
楚夫人見狀心中不由得一疼,伸手去撫他那糾到一處的眉頭,“我知道相公不忍,可是這是他送上門的把柄,相公想要做些實事,不肯用非常手段是小,卻沒道理白白浪費了送上門的機會,勢必要搬開這塊攔路石才行。”
頓了頓又道,“方家人如今自己攔了人的路不自知,已是到了絕路。若肯幫咱們,咱們勢必要還他們一份人情。至于那個女人,相公若是想保她……”
楚懷沙擺擺手嘆息了一聲道,“罷了……”
楚夫人神色一松,楚懷沙這模樣,顯然已是認同了,便不再言語,只服侍他將雞湯喝下,便主動退了出去,回到房間這才吩咐翠玉道,“明天你讓張伯去方家一趟,方家若是聰明的,就該知道怎么做!”頓了頓又道,“那位小紅姑娘那邊,你親自去照應著。明天一早我便要見她!”
再次回到院子里,程水若便更加睡不著了,細細地將之前的事兒回想了一遍,越想?yún)s越覺得不是味道。
心里空蕩蕩的,命運無法把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覺讓她對未來有些迷茫,不用想太遠的東西,目前的情況就足夠讓她頭疼了。
那位楚夫人明顯看她不太順眼,卻是硬生生忍下來了。她失手殺了人,那位楚大人的袒護卻是擺得明明白白,雖然那幾個人實在可惡,可天上就沒有白掉的餡兒餅,這時代的法律看這情形明顯不會是在那種情況下失手殺人無罪的。這位大人長著一張公私分明遵紀守法的臉,要保她一個死刑犯,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利益糾葛?
她雖不太經(jīng)事,在現(xiàn)代信息社會活了那么久,心中也并非沒有半點城府。
這事兒處處透露著蹊蹺,只讓她輾轉(zhuǎn)難眠,想了整整半宿都沒想明白。
翌日一大早起身,便有兩個丫頭捧著梳洗的東西在門外候著,一聽見響動便捧著水盆、毛巾、茶水進了門,侍候她更衣漱洗。頂著兩只黑眼圈,程水若也不好意思在別人家里太懶惰,剛用過早飯,便聽見楚夫人來訪。
程水若還頗有些受寵若驚,楚夫人態(tài)度之親切,噓寒問暖無微不至,越發(fā)讓程水若心中不安,天上沒有白掉的餡兒餅呀!
最近她興許都有些被迫害到得妄想癥了,可自打她到了這地方,就沒遇上過什么好事,人人都對她惡言相向,突然冒出個明明就不太喜歡她,卻是言談親切的高貴婦人來,程水若不得不多想想了。
“大人與夫人的恩情小女子銘記在心,只是,之前那事……”程水若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水磨工夫,不得不趁著楚夫人喝茶的時候插嘴道,“那人是我失手……”
楚夫人眼神一橫,只瞥了在一邊侍候的幾個丫頭一眼,幾人便退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帶上門。
“程姑娘,這事兒,正也是我今日過來的目的!”楚夫人淡淡地笑著,“若是你想保住性命,切記,方才的話,絕不可再提起!”
程水若心中一緊,低頭咬牙道,“不知夫人為何要如此助我?”
楚夫人瞇起眼,眼中的光芒閃爍不定,半晌,程水若幾乎以為她生氣了的時候,方才道,“你是聰明人,如今方家趕你出門,這世上便再也無依靠。這京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不知道你打算日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