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走婚的母豬 1

走婚 作者:思妍


一輛外地牌號的中巴車被蠻橫地?fù)踉诼飞稀?/p>

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十來個,動物若干群。擋道的人手里拿著弓箭、火藥槍、鋤頭、棍棒、腰刀等器械,幾個不算彪悍的男人分別領(lǐng)著馬群、驢群、豬群、羊群,站在中間的首領(lǐng)是一個穿少數(shù)民族服裝的婦女索瑪。索瑪四十來歲的樣子,她的服裝不倫不類很是奇怪,苗族版的無扣大領(lǐng)咖色上衣,摩梭族的灰黑色百褶長裙,頭盤彝族的藏青色包頭,只見她大步向前走了幾步,兩手叉腰肌,頭上狀似向日葵的厚重包頭隨之晃動發(fā)起挑戰(zhàn)。

“前天就是你的車軋死了我家的母豬。”她用食指有力地指著駕駛座上的司機(jī)。

外地司機(jī)抖抖索索地下了車,因緊張、生氣和恐懼,他有些結(jié)巴,“前、前天軋死的豬、豬不是已經(jīng)賠過你五百塊了嗎?”

“前天你軋死的母豬是賠過錢嘍,可是它的‘愛人’——和它走婚的公豬昨夜活活的氣死嘍!我們要你賠公豬的錢。”索瑪叉腰肌的部位從下到上明顯在升高,她理直氣壯地說。

“豬也走婚?”車上的游客呼啦啦一窩蜂沖下車,圍上去“打醬油”。

老實的司機(jī)呆怔片刻漲紅了臉反問道:那氣死的公豬在哪里啊?

“和母豬一起火葬了,多好的一對恩愛豬?。∠掳肽昴肛i就下兒了,一窩有十來個呢!這等于是軋死了一家子啊,我苦命的豬??!嗚嗚嗚……”

索瑪一副哭泣抹淚抽抽答答的悲傷模樣。身后的動物們也受感染似的耷拉著腦袋。

“不要裝瘋迷竅的!”副駕駛上一位穿羊皮襖的摩梭男子大跨步走下車,他不怯場而且很生氣。

“讓開!好人不擋道!”性急的摩梭男子差點把“人”字說成了“狗”。

“必須賠,又不是喊你賠!”

索瑪把屁股咚的一聲扔在地上,身子一橫四仰八叉地向車的方向滾了好幾圈。

“奶奶……”摩梭男子意識到形象問題,把前面和后面的修飾字都省略了。

“不賠可以!你喊這個漢族司機(jī)軋死我噻!反正母豬軋死嘍,公豬氣死嘍,我活起還有什么意思噻!嗚嗚嗚!嗚嗚嗚!你軋過來噻,軋過來噻……”說云南話實地表演的索瑪滿頭滿臉都是灰塵和泥土。

因為狹窄的公路被阻斷,后面開來的車不斷地摁著喇叭,好奇的司機(jī)游客們紛紛下車圍觀,人越來越多……

“賠多少?”摩梭男子上下牙關(guān)用力對咬了一下,他意識到不出點血估計車開走有一定難度。

“本來是要賠五百塊的,兩口子的價錢咋個講應(yīng)該是一樣的噻,但看在你我都是少數(shù)民族的分上,賠三百塊吧。就當(dāng)賠頭烤乳豬的錢。”索瑪邊說著云南話邊麻利地爬了起來。

“如果不是看你是摩梭人的面子,還要賠豬兒子的錢、請火葬師的錢、柴火錢、鄉(xiāng)鄰相幫吃喝用的錢……”索瑪一面扳指頭一面振振有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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