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喝汽水的樣子好可愛,我好擔心我會喜歡上你。茵樺就愣了一下,空的玻璃汽水瓶子,就滾落在地板上,沒有摔碎,完好無損,骨碌骨碌滾到小印的面前。小印就扒著玻璃瓶子玩游戲。茵樺就呵呵地笑,她的笑,很開朗,很開朗,也許她這樣開朗的女孩子,也只能夠由陽光燦爛的于靖淳來配。
我待在屋子里太久了,我在暗中和月光里的時間,要比日光里多許多。茵樺是這樣回答我的,她說:喜歡的人越多,證明我的魅力越大。哈哈。
她的笑聲根本就是在假裝豪邁。再豪邁,也掩飾不了她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女生,一個可愛的,外帶善良的女生。我問,今天陽光那么大,你打了遮陽傘來的嗎?小心曬黑了,男生不喜歡你了。
茵樺的語氣忽然就變得淡淡的了,我是打傘來的啊??上?,不是我原先的那把了,雖然是一個牌子一個型號的。
我的心里浮上來說不出味道的感覺。我很想問她,那個寫在她前雨傘的手柄上的Erogeous,是什么意思。茵樺就笑著站起來,說好啦好啦,我該走了,我還有課呢!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轉(zhuǎn)動輪椅,把自己安置到陽光里面,我看見茵樺半轉(zhuǎn)過身,猶豫著要說什么似的。不過,她卻只是一揮手,說:好啦,不要送我了。我們都這么熟悉了。
是的,我們都這么熟了,但我卻始終像是在迎接送走一個珍貴的客人。
但是,當小印在我沒關門的門口曬起太陽,懶洋洋地打哈欠的時候,手機響了。我看見來電人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著。是茵樺。
她走了30分鐘了,卻忽然打來電話。是落下了什么東西嗎?我問。電話那頭茵樺沉默著,最后呵呵笑了,說:假如我說我很喜歡你,該怎么辦哦?
我脫口而出:那于靖淳呢?
那于靖淳呢?那于靖淳呢?這句話回蕩著,在所有遇見的東西上跌跌撞撞。那于靖淳呢?一切仿佛忽然被陽光曬得通透澄澈的冰塊。那些自欺欺人的判斷,那些刻意回避的情懷,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選擇題。這道題目只有兩個選項:A或者B。
電話那頭,是茵樺悠長不盡的嘆息,“我也不知道。”
在愛情誕生的時候
又下雨了。夏天的雨是驟然而劇烈的。很大的雨水,我看見了淋漓著水的茵樺。她穿的裙子全部都濕了。我從輪椅上站起來,我還不能夠完全恢復行走,但是,可以借助拐杖行動了。我說快去拿干毛巾擦,不然就感冒了。
茵樺像是在喃喃自語,每天,從樓下走過的時候,我就感覺很安心,很安心。就像是一只信鴿,心里清楚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牽掛著。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習慣了被你注視。下雨的時候,天晴的時候,夏天的時候,冬天的時候??墒?,你僅僅是注視,不會說出我想要聽見的:我知道那把傘被你收起來了。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墒牵瑓s又出現(xiàn)了于靖淳,我居然也喜歡上了他。茵樺接過我拿來的毛巾,擦干了頭發(fā),卻沒去擦面孔上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