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50分,上海。
正是雨季,雷雨頻繁,之前還暴雨傾盆,轉眼便雨過天晴。
世事如天氣,難以預料,就像陳海青此刻的心思一般。先前還勇氣滿滿,想要當著唐寧的面,把所有來龍去脈都問個清楚明白,而一旦唐寧真的就在自己身旁,她反而不知話從何處說起。
唐寧同樣有著如此心情。他預料到陳晟終究能被說服,卻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剛剛離開一會兒,陳海青就打來電話,相約見面。他側頭望了一眼陳海青,知道她有話要說。但是,他又怕她說了,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車里,時間仿佛已經(jīng)停止不動了。
“下車走走吧!”片刻之后,兩人的目光齊齊地注視著對方,異口同聲地打破了沉默。陳海青臉一紅,而唐寧也很快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下了車,兩人沿著馬路邊信步往前走。路燈稀疏,時值夜深,偶爾會有來往的汽車晃亮著車燈,撕破黑暗,又快速地呼嘯而去。
“唉?!眱扇四刈吡艘欢温?陳海青突然嘆了一口氣,似自言自語,又似對唐寧說,“家樂如此現(xiàn)狀,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它慢慢困死嗎?”
“不!”唐寧微微搖頭,否定道,“家樂的困,并不困在企業(yè),而是困在人心!”
“可是,”陳海青忍不住再次深深嘆息,“父親一手創(chuàng)立了家樂電器,哥哥把它發(fā)展壯大至今。兩代人苦心經(jīng)營10年,困住的何止是人心?換了誰,誰都不可能那么灑脫啊!”
“我明白作出這種決定的艱難!但是,你不妨仔細想一想,蝴蝶是如何結繭破蛹,化蝶重生的?”唐寧望著陳海青,一語中矢,直指核心,“破除而立,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或許才是家樂唯一的出路?!?/p>
“破除而立!置之死地而后生!”陳海青心頭一亮,不禁停步,側頭望了一眼唐寧,想想,又繼續(xù)往前走,嘴里輕輕說道,“我相信你!但是,我哥……”
她欲言又止,唐寧正與她并肩前行,聞言,唇角一揚,突然笑了,說道:“其實,對于家樂的現(xiàn)狀,你哥心中最清楚。他只是把我當成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寄予太高的期望了!所以,我若不出現(xiàn),他遲早也會作出賣掉家樂的打算?!?/p>
陳海青渾身一怔,不由停住了腳步,腦海中翻起所有前因后果,思緒亂竄。
唐寧并未察覺,繼續(xù)往前走,說道:“只不過,就像你說的,家樂是你父親一手創(chuàng)立起來的企業(yè)與品牌,你哥又怎么能夠冒著大不韙,親自拿起這把刀,將其一刀割斷?”
“呵,”他唇角微揚,一笑自嘲,“現(xiàn)在,拿起這把刀的是我這個外人。所以,表面上,你哥會十分生氣,非常憤怒。但其實在心里,恐怕早就已經(jīng)認同了。更何況,你哥一定明白,我不可能在明知道家樂沒有希望的情況下,還與他簽訂那份委托,并為家樂做那么多事?!?/p>
“所以,他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我給他一個充分的理由下臺階,他現(xiàn)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我會不會幫他,他所費盡思量的就是如何搞定我!”
海青訝異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你還知道什么?”
唐寧眨了眨眼睛,說道:“我還知道他讓你來當他的說客,從廈門到蘇州,有些事情本來就安排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