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滑厘的聲音道:“師傅啊,我也只是調(diào)了一下這大怪鳥的機括而已啊!”
墨翟嚴(yán)肅的道:“禽滑厘、搜鳴,還不快來給公輸公子道歉!”
兩人應(yīng)聲道:“是,師傅!”卻遲遲不見出來。
公輸般按下心頭怒火,板著臉,道:“技不如人,無需道歉,日后我公輸自會向你墨家討還一個公道!哼!”他側(cè)臉望著火光,嘲笑道:“你們墨家號稱顯學(xué),想不到也是偷雞摸狗、鬼鬼祟祟的小人哪!”
墨翟道:“公輸公子,小徒頑劣,多有得罪,是我管教不嚴(yán),請莫要見怪,我連趕了十天的路,就是為了要見公子一面,小徒得知公子造出了巨型木鳥,且今日演示,為了讓我及早見到公子,便深夜到貴府中調(diào)動了木鳥機括,令木鳥中途改變方向,落到這黑森林中來,只因這事十分緊急,早日得見公子,就能制止一場戰(zhàn)亂啊!”
公輸般聽他言語尊敬,也不便動怒,聽他說起木鳥,禁不住有些得意,道:“我這木鳥,叫做木鵲,能在空中飛三天三夜也無需降落,只不過我想看看到底是誰做了手腳,才降落在此,你引我來這,莫非是想親眼看看它?”
話一說完,林中就傳來幾聲輕笑,笑聲中隱含輕蔑,隱含不屑。
公輸般自知這番話說得不大高明,可是他寧死也不愿意認(rèn)輸伏低,就裝作沒聽見。
墨翟道:“你這木鵲確實精巧玄奇,但容易損毀,耗資過大,并不適用,而我只要片刻功夫,就可以做出三寸來長的車轄,能載五十石重的貨物,照我看來,對老百姓們有利的技術(shù),才算是‘巧’,這種僅能供人娛樂技術(shù),只能叫做‘拙’!”
公輸般見墨翟說得一本正經(jīng),心頭不慍,面上反倒淡笑,道:“既是如此,你說連趕十天十夜,就是為了見我這‘拙’鳥嗎?假如你也有有木鵲,豈非三天就能趕到,何必如此辛勞?”他看著墨翟落魄的狀態(tài)、臟兮兮的衣服、破口大開的鞋子,心想:“他這身模樣,看起來真是趕路趕了很久,難道,他知道楚王要行動了?”
只聽墨翟道:“公輸公子,我有事要請你幫忙?”說著,上前一揖,表示尊重。
公輸般原以為墨翟是在開玩笑,可聽那聲音動作和意思,相當(dāng)?shù)恼\摯懇切,于是心里頓感到飄然起來了,顫快的暖流烘托著他,他便收起架子,問道:“哦,上次一見,墨兄與我早已是朋友,有什么事請說,只要能幫得上的,我一定做到!”
墨翟道:“這事十分容易,北方有我一個仇人,時常欺負(fù)我,請公子替我殺了他吧!”
公輸般聽了,先是不明白,而后臉就拉下來了,瞧著墨子,不說話,只是盯著不動。
墨翟一本正經(jīng)的道:“如果公子能幫我這個忙,我愿意送黃金千兩作為報酬,公子愿否?”
公輸般聽得大怒,一拂長袖,道:“我奉行仁義,怎能隨便殺人,上次見面時,你說‘義’字為貴,今日,為何要陷我于不義?”
墨翟聽罷,先是大笑三聲,又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鄭重的道:“公子果然心中存‘義’,可我在北方早已聽說,公子以天縱之才,造出能夠攻城略地‘云梯’等器械,預(yù)備幫助楚國攻打宋國?宋國得罪了楚國嗎?既然宋國無過,為何要去侵略他們?楚國只不過是想多得一些土地而已,可是楚國原本已經(jīng)足夠龐大,土地有余,人口卻稀少,兩國交戰(zhàn),必定損傷人口,楚國為什么要用不斷減少的人口,去奪得那些用都用不完的土地呢?這不是多余嗎?楚國攻打宋國,就是要殺掉兩國的戰(zhàn)士,這算是仁愛嗎?而你,明明說自己奉行仁義,不肯殺一個人,卻要幫助楚王殺掉自己國家的人和其他國家的人,這是什么道理?”他的語言越來越重,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你應(yīng)該知道這事不對,你為何不去諫止楚王,如果楚王不聽,那是你無能,但你不諫,就是你不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