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律師卻滿臉堆笑地追上來:“蘇先生,你再勸勸宋小姐吧,如果她改變主意,隨時可以到我的律師樓來簽字。這樣的機會可是別人夢寐以求的。”
蘇雨心里掠過一絲厭惡:“作為朋友,我會尊重宋小姐的任何決定,不論接受遺產(chǎn)或是決定留在江城,只要她自己覺得快樂就可以。”
中年律師訕訕笑著:“可是這世上總沒有人跟錢有仇吧?這可是一大筆錢,宋小姐還年輕,等她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金錢帶給人的快樂是無窮無盡的?!?/p>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接口說:“千金散盡還復(fù)來,人只要活得快樂就好,錢多錢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蘇雨一愣,是誰呢?
隨著話音,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緩緩從客廳的沙發(fā)上起身走了過來。他三十歲左右,身材瘦高,面容俊秀,只是過于蒼白,顯得有些文弱。
看清來人,中年律師皺起眉頭,不滿地說:“小唐,是你呀,你悶不做聲地躲在那兒,突然說句話,真把人嚇一跳?!?/p>
被稱為“小唐”的男子促狹地笑道:“吳律師,宋小姐拒領(lǐng)遺產(chǎn)恐怕讓你損失了一筆可觀的傭金吧?”
中年律師受了嘲弄,哼了一聲,冷冷地說:“我還有事,兩位,失陪?!鞭D(zhuǎn)身推門而去。
這個人還挺有意思,蘇雨暗想:“他是誰?”
小唐彬彬有禮地對蘇雨伸出手來:“認識一下,我叫唐玨,江南醫(yī)大的教授,是秦總的朋友,也是他們家的私人醫(yī)生。”
蘇雨握了握那只白皙修長的手,客氣地說:“原來是唐醫(yī)生,我叫蘇雨,社會閑散人員,是宋小姐的朋友?!?/p>
唐玨哈哈一笑:“蘇先生,我早就注意你了,在葬禮上,你一直陪在美麗的宋小姐旁邊,很多男士都用嫉妒的眼光盯著你,你沒注意到嗎?”
雖是調(diào)侃,但蘇雨總覺得他的語氣里有股隱隱的酸味。他淡淡地說:“沒注意。在那種悲傷的氣氛下,我和宋小姐都沒那個心情,這是對逝去者的尊重?!?/p>
“是啊,像秦太太那樣蕙質(zhì)蘭心的女人這么早過世,的確太可惜?;蛟S,完美的東西總是不容易長久吧!又或許,她太執(zhí)著了吧!”唐玨語氣變得沉重。
這個唐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蘇雨故意不經(jīng)意地問道:“唐醫(yī)生,看來你和秦太太很熟悉?!?/p>
“哦,我父母是美國華僑,秦總在美國留學(xué)時我是他的同學(xué)。后來,我從美國來到江城,秦太太也一直在我那兒看病?!?/p>
看???蘇雨心里一動:“唐醫(yī)生,外面流傳說,秦太太是得了抑郁癥才跳樓自殺的。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唐玨猶豫了片刻,斟酌著說:“我在英國時選修過心理學(xué),參加過一些心理咨詢實踐,如果是一些輕度的抑郁癥狀,其實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會有,秦太太也不例外。前段時間,她曾在我那里做過一些心理咨詢,似乎是為了一些學(xué)生時代的回憶煩惱。不過依我的觀察,說她是抑郁癥實在言過其實。至于她自殺的原因,我們外人還是不要妄自猜測吧,還是讓她入土為安吧!”
蘇雨正想再追問清楚,陳雪一臉焦急地從玻璃旋轉(zhuǎn)樓梯快步走下,說秦浩天覺得很累,有些不舒服,讓唐玨去看看。唐玨忙拿上診療箱匆匆隨著她上了樓。
陳雪上樓時還有意無意地回頭瞥了一眼蘇雨,那目光隱隱浮現(xiàn)著一層敵意。
“這個女人,難道她已經(jīng)知道我是來調(diào)查宋紫欣死因的?”
這時,蘇雨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原來是小薇問他今天回不回事務(wù)所,他答應(yīng)著快步走出大門。整個別墅區(qū)靜悄悄的,一片寂靜,鵝卵石小路上干凈得連落葉都沒有幾片。這里真是比擁擠的棚戶區(qū)更危險的地方,每一所單獨的建筑中發(fā)生的罪惡都難以被人察覺。蘇雨想著,回頭不無擔(dān)憂地望望那座精致典雅的灰色小樓。
陰沉的男主人,古怪的遺囑,意外墜落的花盆,還有那個嫵媚的女秘書陳雪,唐玨似有所指的話語,這些線索串起來總給他一些不祥的預(yù)感!宋紫欣的死絕不會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蘇雨思緒紛亂地走出了九里香溪別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