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看他,他向我粲然一笑,有如霽月光風(fēng)。接著向著我施禮道:“小生朱孝廉,多謝姑娘手下留情,不如由小生來為姑娘執(zhí)帚探路,做姑娘的朋友如何?”
我愣了,“朋友?”
這詞當(dāng)真讓人覺得陌生又親切。自打我被選作了繼承人,朋友這詞便與我越來越遠(yuǎn)。
繼承人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要做的事總讓我左右為難。她們當(dāng)我是姑姑的眼耳神意,對我處處回避。我越想與她們接近,她們便越懷疑我的動機(jī)。
他的眼睛閃過動人的華光,點點頭道:“學(xué)習(xí)如何與人相處增誼,總比你對著鏡子喃喃悶語的好。”
我問:“你并不知我是何樣的人,為何要與我當(dāng)朋友?”
他的表情坦坦蕩蕩,“姑娘外冷內(nèi)熱,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之前在道場,姑娘不是一腳助了在下嗎?”
是,不是一臂之力,是一腳之力……不過方才,我踹了他一腳!不過不是為了助他,是因他窺伺到我的“丑態(tài)”。
臉一陣發(fā)熱,我顧左右而言他,“你叫朱孝廉?”
他點頭說:“我因中了舉,所以人稱孝廉。久而久之,便都這樣叫開了。反正名字不過是代號,順口就好,我無所謂的。”
坦然又溫和,像是一股和煦春風(fēng)。這與人相處的第一步,他已經(jīng)教給我了。旁人叫來習(xí)慣,他受之坦然,一來二去便增親近。
但他又不在我的位置,如何知道我的難處呢?姑姑交托我的事,往往會惹得姐妹們不高興。我做與不做,都是為難。感覺像是被堵在墻隙里,掙扎來去也沒個結(jié)果。只得如此,一日又一日。
有心想問他,這樣該要怎么辦?卻又犯了一貫的毛病,話在心里兜兜轉(zhuǎn),總是做不出。
他問我的名字,我回答他:“我叫芍藥。”
他笑了,“牡丹、翠竹、芍藥……原來你們都是以花為名,當(dāng)真是好名字。你們一直在這里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