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累!”
“聲音都啞了,不累?”他笑。
“看把你得意的!”
這到底是學(xué)林小區(qū)了,進(jìn)了小區(qū)大門,最明顯的一個感覺是,戴眼鏡的人陡然增多了,人們的舉手投足里除了書卷氣,還有一點“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味道,而她的小伙子,更像大紅人,連小屁孩們都會向他招手。
進(jìn)了華山的家,二樓,這顯然是被優(yōu)待的樓層,面積雖然不大,七八十平米,但一個單身漢,已經(jīng)預(yù)先分到了一套樓房,并不多見。她不由自主地嗅著房間里的味道,他問:“聞到了什么?”她說:“聞到了一種單身漢的味道。”他也依樣嗅了嗅,說:“是篷篳生輝的味道。”他的巧對令她舒服,甚至是心熱。接下來,她進(jìn)了廚房。她知道,這個家里缺不缺女人,一看廚房就清楚。然而,廚房里的簡陋合乎她的期望,卻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的想象,鍋蓋上蒙著一層油漬,墻角的垃圾桶里扔著吃空的泡面盒子,抽油煙機(jī)的集油盒里只有淺淺一點污油,廚柜里空空蕩蕩,散發(fā)出屢屢寒意。
然后又到了他的臥室,一張大床撲面而來,床單還算干凈,被子疊得四四方方,枕邊堆著七八本書,她自然地坐下來翻那些書,拿在手上的,是當(dāng)?shù)匾粋€詩人的油印詩集,扉頁上用故作隨便的語氣寫著:華山先生看看。她忍不住打開詩集看里面的詩句,華山就在她前面說:“80年代詩人多,90年代總經(jīng)理多!”
“你又罵我!”她扔下詩集。
“噢,我忘了身邊就有個總經(jīng)理。”他說。
“你呀,一肚子壞水!”
“昨晚上不是都倒光了嗎?”
他的機(jī)智幾乎讓她有受挫之感,她一直覺得,很少有人比她反映還快,如今遇到了一個,但是,她天生喜歡聰明人,這沒辦法。
“有本事你再倒??!”她說。
他向她走去,赴湯蹈火的樣子。
她眼前一黑,感覺自己變成一株柔弱的小草,被一頭牛吃進(jìn)肚了。但是,她仍然有功夫開小差:我說話這等口氣,像不像雞?
她和他好像只是為了做愛才遇見的,而且就像所有美妙的相遇一樣,相遇的美妙,使此前所有的曲折都成為必要,所有的等候都含上了神性,比如,她的第一次婚姻,她和陳總之間的有緣沒份,甚至她的被迫回到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