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上那點錢。”
“你還要什么?”
“我要你……要你跟我一起出國!”
“不可能!”
“為什么?”
“我愛國勝過愛你!”
“狗屁!”
“就算坐牢我也不出國。”
“我百分之百相信,憑你的聰明,你可以掙很多錢,但是,最終,很有可能人財兩空,這是中國第一代企業(yè)家無法擺脫的宿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信咱們走著瞧。”
“烏鴉嘴!”
陳總發(fā)覺,巴蘭蘭的身體突然軟了,他捧起她的臉,看到了成串的淚珠。她軟軟地爬在他身上,摸著他的大胡子,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他只好緊緊抱住她,不再說話。她的眼淚不斷地流進他脖子里,像裴城的天氣一樣冰冷。他忍不住又在說:“我說的是真話,中國的房地產,離不開政府,但是房地產商的尾巴也攥在政府手里,做得越大,留下的尾巴越多。”她揮動拳頭打他的頭,說:“我不要你說真話,我討厭真話。”于是他不得不閉緊嘴,抓住她的手,不客氣地把她推下去,自己去穿衣服。
他用力扯開了厚厚的窗簾,下午的強光急切地撲進來,讓他的身體略感踉蹌,但他沒有走開,持續(xù)端詳著腳手架林立的裴城,端詳著近處那幾幢高高低低的樓房,它們的外墻上幾乎都貼著馬賽克,要么是彩色,要么是白底藍花,要么是純藍,雜亂迷幻的光輝里,透露出全中國的房地產根深蒂固的低俗趣味,他確信,他對房地產的厭煩是不可改變的,他甚至聞到了一種惡臭,那些樓群發(fā)出的惡臭!
他緩緩轉過身來。
他看見,她在默默穿衣服。
“不哭了?”他問。
她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