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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建珺采訪實錄(3)

高手在民間——一個中學(xué)生對民俗剪紙大師的訪談實錄 作者:張京羽


問:除了展示收藏之外,您認為修建這個藝術(shù)館的意義在哪里?

答:我認為這是對剪紙的一個最有效的保護措施,因為有些老剪紙沒了,很多老人都去世了,沒有就無法傳承了。所以我保存這么多的好東西,給后人留下一個資料,現(xiàn)在我還顧不上整理,這是一個很大的工程。我搶救了將近20年,在以前沒有人自覺地去搶救的時候,我就自發(fā)地去搶救了,到牧區(qū)、村子去收集。我找到一位老人時,她96歲了,我一直跟隨了她7年的時間,直到老人家102歲去世。這7年時間我搶救了她將近360個品種,近2000幅剪紙作品,大部分是她98歲到100歲剪的,真的非常珍貴。最讓人惋惜的是,到了某一個村子、某一個牧區(qū),當?shù)厝藭f,你們怎么不早來,有個老人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能剪,但剛剛?cè)ナ?。這讓我感覺到,非遺的搶救工作很急迫。搶救工作我已經(jīng)做了20多年了,不做就沒法談保護。館里除了剪紙藏品,還有與剪紙相關(guān)的民俗物3000余件,有與剪紙相關(guān)的較為完整的數(shù)據(jù)庫。我認為這些都會對內(nèi)蒙古民俗剪紙的搶救、保護和傳承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問:在搶救過程中,會有哪些收獲?這些來自民間的作品打動您的是什么?

答:剛開始是為了剪紙教學(xué),自己愛好,收著玩兒,后來就意識到如果不收集,這些好的作品就都沒了,所以就帶著這樣的心理努力去搶救。搶救的同時既是學(xué)習(xí)的過程,也是和他們感情接近的過程。我個人的藝術(shù)價值遠遠不如我整體搶救這么多剪紙的價值大,和我所搶救的上百位老傳承人的作品沒法比,這對我來說是最大的感受。它的文化底蘊,它的藝術(shù)性,深深打動我并真心覺得好。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在收集的過程中能去偽存真,什么是真正的正本清源的東西,在你的傳承當中就會有意無意地排斥掉那些粗的東西、雜的東西,把好的東西保留下來。我現(xiàn)在很多的精力都用在搶救上面。

問:搶救、保護、傳承,這是您這些年來的主要工作內(nèi)容嗎?

答:對,所以我感覺我有承上啟下的責(zé)任,要做好繼承發(fā)揚和傳承教授工作。有時候我會擔心,有的傳承過程中變了味,傳也沒傳好,還怎么教授給人。應(yīng)該既有剪紙的語言和味道,又能把剪紙當中的傳統(tǒng)文化信息傳給下一代,讓他們有正確的民族情感。我曾寫過一篇文章叫《給剪紙補鈣》,意思是說,我們現(xiàn)在剪紙界面對各種誘惑,有時候真是變味變形。所以我們傳承的責(zé)任很重,要把路子走正,方向把握對,才能傳承好,你自己都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好剪紙壞剪紙,你怎么能傳承好呢?所以現(xiàn)在剪紙看上去花里胡哨,這兒一個展覽那兒一個活動,這兒一個大師那兒一個名家,好像很多,其實真正想通這個問題的不多,透徹考慮這些問題的人更少。

問:您覺得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會很喜歡剪紙嗎?

答:我很憂慮他們在傳承中變味,他們靜不下心來老老實實地去學(xué)習(xí),就想融入自己的個性,很張揚的個性,那是個人藝術(shù)品,這就和我們傳承的剪紙是兩個概念了。但是理想的傳承是什么?根不能丟掉,就是既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蘊,又有古老的文化信息,還要有你多年磨煉的自然而然形成的風(fēng)格,這樣你這個剪紙就有藝術(shù)性,有價值。不然的話,老是模仿老人的東西,你就是個復(fù)印機。你看我們內(nèi)蒙古的作者剪花花鳥鳥、草草魚魚,再剪也不可能是陜西、山西的,你一定要把握住內(nèi)蒙古草原的生活,你去體驗?zāi)切〇|西,真正有心的人就會形成自己的風(fēng)格,就是一個有思考的藝術(shù)家、剪紙傳承人,那么你這個藝術(shù)就有價值,你這個藝術(shù)家也有價值。

問:聽您講這么多,受益匪淺,我期待您的家庭式藝術(shù)館開放后,我還會來參觀,再來拜訪您。

答:歡迎你常來,希望有更多喜歡剪紙的朋友來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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