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整整一個星期,來自北冰洋的季風(fēng)使圣誕節(jié)前的溫哥華更加潮濕陰冷。吳婷家門口的石階上長滿了青苔,走路時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她討厭這種天氣。
每到多雨的季節(jié),吳婷就停止戶外鍛煉,只是隔三差五地到健身房的跑步機上跑跑走走,其余時間更喜歡在家里面朝大海的落地窗前練練瑜伽,或是泡上一壺英式紅茶坐下來讀小說。與其說是看書,倒不如說是觀景。
犀利的風(fēng)舞動著參天大樹,無聲的雨肆意飄灑,寧靜的大海敞開胸懷任海鷗嬉戲。落在玻璃上的雨點化作一道道流痕阻擋了她的視線,她本能地用手去拭擦,卻新添了幾道指痕。
雨漸漸地停了,天空中烏云密布翻卷彌漫,窗外的一切都是濕漉漉的。一絲倦意襲來,她放下手里的書想舒展一下身體,抬起頭來遠眺海面,突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遠遠的海天相連之處,有一片片一團團黑色的飛行物朝著海岸這邊移動,很像科幻片中外星人入侵的場景。她不禁有點慌張,急忙拿起電話給住在她家不遠處的張姐打電話。當(dāng)她還沒有講述完所看到的一切時,不愧是老移民的張姐就笑著打斷她的話語:“沒事兒的,吳婷,那是從加拿大最北部飛過來的候鳥,也就是我們小時候說的大雁,每年這個時候它們都經(jīng)過我們這里飛到更南面的美國去躲避寒冷。你看到的可能是今年的第一批,每年有成千上萬的候鳥要經(jīng)過這里,這說明北邊已經(jīng)很冷了?!?/p>
張姐的一番話語讓吳婷放下心來,這時她才看到那不計其數(shù)的候鳥越飛越近了,亨利也發(fā)出低沉的怒吼,她顧不得外面的寒冷,推開門來到平臺上。頭頂上數(shù)以萬計的大雁幾十只一組排著隊此起彼伏地呼叫著掠過樹梢,掠過房頂,你能清晰地聽到它們拍打翅膀的聲音,還有呼叫同伴的啼鳴。在健壯頭雁的帶領(lǐng)下,雁群不時地變換著隊形,時而“一”字形,時而“人”字形,偶爾也能看到幾只掉隊的大雁,它們很奮力地追趕著自己的“部隊”。
剎那間,吳婷竟被這些候鳥的大遷徙所感動,是啊,天涼了,圣誕節(jié)到了,她的“候鳥”再過兩天也要飛越重洋歸巢了,還有張姐、小雅她們的“候鳥”也要回家了!
中午,吳婷她們幾個約好一起喝茶,這該是男人們回家前幾個女人的最后一次聚會了。吳婷放下手里的書,準備換件衣服出門。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接起便聽到黃蓉的大嗓門。
“吳姐,你在不在大統(tǒng)華超市,我中午請你吃飯好嗎?我想跟你聊聊?!?/p>
“對不起,黃蓉,我今天已經(jīng)和幾個朋友們約好了在‘海港酒樓’喝午茶,改天吧,好嗎?”吳婷知道黃蓉挺難的,無奈早有約會?!皡墙?,都是成都人吧?我可以一起去嗎?我也想多認識幾個朋友,不會妨礙你們吧?”黃蓉早就想“打入”吳婷她們的圈子里,一聽到吳婷她們有聚會,便大膽地提出了要求。
吳婷遲疑了一下說:“沒事兒的,我們也就是瞎聊一會兒,你來吧,半小時后我們在‘海港酒樓’見。”
“謝謝吳姐!你有幾個朋友來啊?要不要我?guī)c什么禮物給大家?”黃蓉既不失禮貌而又明顯是問客殺雞。
“不用,你來就行了,她們都是有錢的主兒,哪要你買什么禮物!”吳婷怕她花冤枉錢。
“那好,吳姐,我們一會兒見?!秉S蓉高興地放下電話。
黃蓉驅(qū)車趕往位于三號路旁的海港酒樓,停車場里不見吳婷的車,里面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只好坐在車上等吳婷。
海港酒樓是溫哥華有名的粵菜酒樓,因為菜品做得好,自然價格也很高,在這里吃飯都要事先預(yù)訂。黃蓉雖然住得離這兒很近卻從來舍不得來吃一頓。以前黃蓉上英語課時偶爾也約同學(xué)出去找個小館子吃頓飯,但她們都AA制,吃完以后,大家把飯錢連同小費一算,各自該給多少一分一厘都清清楚楚。今天跟著吳婷來吃飯,她心里有點犯嘀咕:該怎么給錢呢?她想可能不會是AA制吧。
不一會兒,吳婷的白色寶馬X5開了過來,她趕緊跳下車迎了上去:“吳姐,你好!我一直在外面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