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競把針頭別在瓶子上,將手抄進(jìn)褲子口袋里,斯斯文文地抬起頭,臉上看不出半點(diǎn)生氣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說:“你如果舍得,我樂意奉陪?!?/p>
“就算我舍得,你那些紅顏知己,恐怕也不能饒了我吧?”
陸泊然用一只手按著手背的膠布,笑得人畜無害。
“比起我,她們啊,恐怕會更舍不得你,”陳競無奈地笑笑,從口袋里掏了個平板電腦出來,徑直扔到床上,“你怎么知道我在門外?”
陳競高大帥氣,文質(zhì)彬彬,身上有成熟男人的風(fēng)度氣韻,相比起來,陸泊然顯得略有些年輕稚嫩,只是一雙眼睛閃閃發(fā)亮。
陸泊然撇了撇嘴,跟著吸了一下鼻子:“我聞到你古龍水的味道了。”
于是陳競笑了,笑得很坦然:“你的鼻子怎么比我家養(yǎng)的狗還靈?怎么幾天不見,你就把自己折騰進(jìn)醫(yī)院了?哎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先去買點(diǎn)水果點(diǎn)心什么的再來看你?”
“算了,醫(yī)生說我現(xiàn)在只能喝粥……”陸泊然揮了揮手,一臉不悅,什么水果點(diǎn)心都是浮云,心儀已久的蛋撻吃不上才是真的傷感。
陳競知道陸泊然在郁悶什么,但越發(fā)地幸災(zāi)樂禍起來,嘴上不饒人道:“其實我本來打算買兩盒蛋撻來看你來著……”
“滾!”
陸泊然把眉一挑,目光橫過去瞪了他一眼,差點(diǎn)把平板電腦抄起來砸人。
陳競趕忙攔著:“別生氣啊我親愛的美人,我好不容易集齊的資料,你要砸了,我現(xiàn)在就去跳青馬大橋去你信不信?”
“何可秋最近是不是盯上杜家了?”
陸泊然這才把平板電腦放下來丟在一邊,把報紙拖過來,打開扔到陳競面前。他按著手背膠布的那只手松了松,但仍然不太放心,于是干脆又用指頭壓住,語氣有些不屑:“一個三流小模特能爬上杜家大少的床,這個周語瑩,看來倒是有點(diǎn)手腕的?!?/p>
說著他又把平板電腦撿回來,打開仔細(xì)翻著里面的照片。
“只是爬床而已,這張床到底能睡多久,還不好說呢!”陳競認(rèn)真看了一會兒報紙的八卦娛樂版,然后發(fā)表評價,“最近這一批小嫩模,姿色長相倒是很不錯的。杜元沖那個人,出了名的喜新厭舊,貪了這一時新鮮,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看得厭煩了。”
“你覺得周語瑩不行?”
陸泊然挑了挑眉,細(xì)長的杏眼里滿是不懷好意地笑:“也是,您陳大少是誰啊,您就是那珠穆朗瑪峰山尖的雪,尋常的三流小模特,怎能入得了您的眼呢?”
陳競溫和地笑著,仿佛一點(diǎn)都沒聽出來陸泊然話里那明晃晃嘲諷的意思:“你說對了,周語瑩我確實看不上眼,何可秋手下的這批丫頭里,我能看得上眼的只有一個?!?/p>
他象征性地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報出那個名字來:“關(guān)凌藍(lán)。”
陸泊然正懶洋洋地翻著平板電腦里的照片,陳競話音剛落,他的手驟然停住,照片上,關(guān)凌藍(lán)穿著一件朱紅色的禮服,淡妝素雅,淺笑時眼底有星辰一般璀璨的光芒閃爍。
他猛地抬起頭,面色微慍:“陳競,你什么意思?!”
陳競將雙手微微張開上舉,做出一個無辜的樣子來,嘴角上揚(yáng):“沒什么意思,說個事實而已?!?/p>
陸泊然先瞇起眼眸,隨即茶色的瞳孔里蒙上一層淡淡的金色,修羅怒目時總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陳競迎著他的目光看了片刻,終究還是敗下陣來,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那個周語瑩,有機(jī)會,我去會一會她?!?/p>
“幸好何可秋手下只有一個關(guān)凌藍(lán)……”陸泊然眼中的光暗下來,“當(dāng)年齊風(fēng)被她騙得傾家蕩產(chǎn),卻還是一門心思地把她惦記在心上,到死都沒忘過?!?/p>
他看著手上那張照片稍稍遲疑了一下,努力壓抑語氣,看不出是歡喜還是憤恨,是悲傷還是惱怒,是狠決還是饒恕,感覺所有的情緒都交織在一起,就像是打翻了的調(diào)料瓶,五味雜陳。
“那你呢?”陳競輕輕地問。
陸泊然黯然垂了眼眸沉思,任憑額前的碎發(fā)落下來擋了眼。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究長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這愛的,恨的,欺騙的,真誠的,一切對你的心,到底是個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