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泊然在他的大背包里翻出紙筆,刷刷寫了幾句話,然后橫到關凌藍面前,揚了揚下巴:“喏,簽名!”
“這什么?打賭還簽合同?”
關凌藍看到那一行端莊秀氣的標題,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陸泊然順從地點點頭:“防止你反悔,所以要簽字畫押才算數(shù)?!?/p>
“甲方:陸泊然
“乙方:關凌藍
“本合同期限:一個月。
“如果甲方治不好乙方的失眠,甲方必須送給乙方一瓶限量版的PerrierJouet香檳。如果甲方治好了乙方的失眠,甲方可以向乙方提出一個要求,乙方必須滿足……”
“嗯?”
關凌藍念了大半,尾音一挑,眼神橫掃,陸泊然不幸被擊中,害怕地往后縮,縮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理由正當要求合理,于是趾高氣揚地仰起脖子:“怎么?你害怕了?”
“當然沒有?!?/p>
關凌藍很矜持淡定地把筆接過來,揮筆簽上大名,然后把紙頁甩在陸泊然臉上,示意:你可以滾了。
陸泊然將紙頁整整齊齊地對折又對折,小心地揣進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抬頭沖她嘿嘿一笑:“那么,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
說著忽然將身子靠過來,關凌藍剛反應過來,陸泊然高挺的鼻梁已經(jīng)近在咫尺,幾乎貼上她的鼻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略有些驚愕的表情。關凌藍剛想伸手把他推開,就聽見陸泊然說:“陪我……跳支舞吧!”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故意放慢了語速的時候,每個字的尾音都會在舌尖纏繞,一聲聲勾人心魄。關凌藍感覺到陸泊然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間,她剛想閃躲,陸泊然已經(jīng)牽起了她的手,五指緊扣,密不可分。
“你……”關凌藍把手往外抽,陸泊然幽幽一笑:“賭約可都簽了,你不能抵賴哦!”
“可跳舞跟治失眠有什么關系?”
關凌藍還打算辯解兩句,陸泊然已經(jīng)邁出一步,將她逼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他貼著她的耳畔低聲說話,語氣戲謔卻溫柔:“一會兒,你就知道了?!?/p>
夜深人靜,月光混著霓虹的五光十色一并穿過窗子,灑落在地板上。
窗外光華流轉(zhuǎn),那么多的高樓林立,驚艷奢華,卻在一個轉(zhuǎn)身之后,成了他們這支舞的背景。
沒有音樂,沒有節(jié)奏,可陸泊然的掌控卻近乎完美,就如同此刻正有一個豪華交響樂團為他們伴奏,那是一曲溫婉優(yōu)雅的華爾茲,關凌藍跟著陸泊然的舞步進退旋轉(zhuǎn),旋律飛快地流淌在心里,每一拍都被她穩(wěn)穩(wěn)踩在腳下。
也許是夜色撩人,又或許是陸泊然那張臉美得令人炫目,關凌藍覺得自己掌心發(fā)熱,灼燒得很快連臉頰也跟著紅了一大片。
陸泊然牽著關凌藍的手,看她從容優(yōu)雅地在自己身邊旋轉(zhuǎn),嘴角含笑,臉頰泛紅。一切太過于美好虛幻,所以他慶幸他此刻還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里,也明白他想從關凌藍身上得到什么。他從未奢望他們最后的結(jié)局會是圓滿,曾經(jīng)擁有,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
愛情就像是一首憂傷的華爾茲,樂章華麗,音符跳躍,人們五指緊扣,溫柔纏綿,可就算旋轉(zhuǎn)再完美,卻仍然躲不過曲終人散。
誰說她失眠的?!
陸泊然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熟睡的關凌藍哭笑不得……那支舞不知道跳了多久,久到連關凌藍都累了,最后竟然就那么毫無征兆地趴在他肩頭沉沉睡去。
他將她抱進臥室放在床上,可正想松開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一個嚴重的問題,關凌藍那只與他五指緊扣的手,此刻并沒有松開。
不敢掙脫,害怕吵醒了她,陸泊然想了想,干脆自己也爬上床,將關凌藍攬在懷里,拉過被子蓋好。
他關了燈,于是黑夜里唯有一抹絢麗的光華流轉(zhuǎn),那是他的眼睛,仿佛琥珀般醇厚,帶著沉斂柔和的神色,安靜地注視著懷里熟睡的女子,仿佛時間靜止,世界化作一片虛幻的泡沫,從指間掠過,握緊了卻什么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