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相信他這玩意，有啥品位？我在部隊的時候，喝水、喝茶、喝酒、刷牙，都是一個搪瓷杯子，不照樣用得挺好，幾十年了，摔了幾次都沒摔爛，現(xiàn)在還在我書房用著呢！”歐陽任重忍不住打斷兒子的話。

“爸爸，時代進步了，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生活方式，誰跟不上誰就落后了，做生意就是要追趕潮流，這樣才大有商機。賣衣服、賣鞋子，甚至賣襪子的都可以赴納斯達克上市，我們的產(chǎn)品更具有標準性和擴展性，現(xiàn)代社會就是要講究包裝。”歐陽頌有點無奈地回應著父親的牢騷。

“是啊，前兩天我去世紀金源的燕莎逛了一趟，一個玻璃杯居然要賣800多塊，真是不得了。”歐陽媽媽也在一旁插了一句。

“那你沒見800多塊的和家里8塊錢的杯子沒什么區(qū)別？”歐陽任重板起臉。

“普通人看不出來，但懂行的人看得出，材質和設計都不一樣的。”歐陽頌有些執(zhí)拗地說。

“意思就是我們都是外行？什么材質、設計不一樣，都是自欺欺人想出來的，杯子不都一樣，有口有腳不漏水，材質就更不要提了，難道那800多塊的杯子摔到地上還會摔不爛？”

“爸，你不要老是拿你們那一代人的觀念強加到我們身上好不好？”

這句話激怒了歐陽任重，他借著酒勁，嚷道：“我們怎么了？南疆的槍林彈雨我們都過來了，這世界再前進又怎么，再前進還不是要——要吃飯，要穿衣？反正你那個東西就是虛無縹緲。張叔叔和馬叔叔說的這個東西靠得住，實實在在，沖進非洲，收購美國公司，還能長我們中國人的志氣。我們不但打得贏戰(zhàn)爭仗，還打得贏經(jīng)濟仗！”

“都什么時代了，還提戰(zhàn)爭打仗，現(xiàn)在說的是共贏。”

“什么共贏？騙人的，打敗不了對方才說共贏，才說合作！”

見爺兒倆快干起來了，張若成忙打圓場，“算了，小頌這樣的項目年輕人喜歡，可能我們的確看不懂，有代溝了，但他們想創(chuàng)業(yè)想干出一番成就也是好事嘛。”說著他又轉向歐陽頌：“你馬叔叔這個項目也很好，我們一致認為很適合你來做。你考慮一下，明天下午到華龍集團北京辦事處來，再談談馬叔叔的事，當然，還有你的項目。”

這頓飯吃得不愉快，三人告辭后剛走到樓下，就隱約聽見上面窗戶里傳出一陣吼叫：“你就是因為不聽我的，還找了個女黑人，別以為你在美國那點屁事老子不知道！這次你必須聽我的！”緊接著就是杯子砸在地上碎掉的聲音。

不是搪瓷杯，是玻璃酒杯，聲音響亮而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