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在這種時局中十分渺小,道安只有向佛,求得心里寧靜。但又無時不在警惕著時局的變化。一不小心,自己和團隊就有可能遭滅頂之災(zāi)。三年后,道安又率弟子們惶惶離開了鄴城,到鄴城西北的牽口山躲避。
冀州連年大旱,又逢蟲災(zāi),幾乎顆粒無收。道安犯了愁,這么多人在一起,吃飯就是問題。但散開也不行。散開后個人的存活度更小。于是又和弟子們南下到了河南,先在王屋內(nèi)林山(今河南濟源西北)一帶,不久,又渡黃河入陸渾(今河南嵩縣東北)棲居修學(xué)。
道安之所以被稱為領(lǐng)袖,除了他的思想貢獻外,就是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用十五六年帶出了四五百人的團隊。此團隊將成為后來佛教隊伍的種子,在全國很多地方開花、結(jié)果。
道安的轉(zhuǎn)機就要到了。51歲是他的轉(zhuǎn)機。起因是前燕的軍隊打過來了,前燕要統(tǒng)一河南。道安又要轉(zhuǎn)移漂泊。道安對時局做了判斷:到東晉去,相對安全。何況東晉的王室信佛。由十幾年的經(jīng)驗看,不依靠國主,佛法就得不到弘揚。佛法雖是出世,但完全不和俗世搭界,也是不可能的。俗世就是國主說了算。
四月初,面黃肌瘦的五百和尚,穿著破破爛爛的僧衣,迤邐向建康走去。一路乞食,肯定會遭人白眼。好在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為了安全,他們還是晝伏夜行。四月半間,正是熱天,他們到達南陽的新野。
新野是個小城,白河從旁邊流過。道安沒有想到會在這里接到一個人的邀請信。這人叫習(xí)鑿齒,是襄陽的名士,早年在桓溫手下做別駕?;笢厥菚x明帝的女婿,炙手可熱。可習(xí)鑿齒和桓溫意見不合,就去做了滎陽太守,后因腿有殘疾,辭官回家。此人長于著述,是佛法的俗家弟子,也叫居士。不知怎么聽說道安名聲大得不得了,正在南下。就派人送來了信,習(xí)鑿齒在信中自稱弟子,將道安大大贊揚了一番,請道安到襄陽去。新野到襄陽一百多里。
“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是說湖北人精明的。而歷史上的荊襄集團更了不得。從春秋戰(zhàn)國時的楚國起,這里的文化就顯示出強勁和詭異。文化精英也格外多。屈原、諸葛亮都是閃亮人物。此地又很富庶,肯定不會餓肚子。道安很愿意到這個地方來。再說習(xí)鑿齒的恭維話也讓道安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