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能開玩笑,我代林叔叔放心。”方竹舒口氣。
忽然,暖暖隨身的手機振了,她笨手笨腳地在褲袋里掏,不得要領(lǐng)。
方竹在她另一邊的上衣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機遞給她。
她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國外的。
“媽媽?!迸咽謾C放到耳邊,摁下確定鍵。
“暖暖,我聽說你爸爸突發(fā)心臟???”聲音有些疑惑和擔(dān)心。
“是的,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p>
“你爸爸是工作狂,總也不好好照顧自己?!?/p>
“媽,現(xiàn)在抱怨也無濟于事了?!?/p>
電話另一邊遲疑了一下:“暖暖,媽很想你。”
“媽,你回來看看爸爸吧!”暖暖帶些期待地說。
“你來媽媽這里嗎?”電話那頭的賀蘋突然問。
暖暖心頭涌上一股子氣憤:“我的家在這里,我不離開上海,也不離開爸爸!”
“女兒,你為何總不肯聽媽媽的話?”
“那我該如何?我也不知道。我是爸爸帶大的,可他已經(jīng)這樣了!”暖暖聲音開始哽咽,雙肩微微顫抖。
“暖暖—”電話另一頭的賀蘋嘆口氣,無奈放棄初衷,“Uncle李要我問候你?!?/p>
“問他好,媽,你好好保重!長途電話好貴,我掛了。”
暖暖掛斷手機。
“也不跟你媽媽多說幾句?”方竹嘆口氣說。
暖暖拿紙巾擦掉殘留的眼淚:“其實我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么要放棄爸爸這樣的男人?!?/p>
“父母的事情,有時候我們做小輩的也說不清楚的。”
“是啊,他們離婚都那么多年了,我也早就習(xí)慣了,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感傷?!迸潇o了一下情緒。
方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暖暖的洗漱用品一并整理好,整齊地一一放在床頭柜上。
“我想著你晚上一定要陪夜,便把東西都帶來了?!狈街裾f完看下表,“有個采訪要來不及了,走了,下班再來看你?!?/p>
“不用了,醫(yī)院有探視時間,天曉得你個工作狂會幾點下班,別費這個神了?!迸瘮[擺手,扯出一個送別的微笑。
方竹本還想說什么,挎包里的手機響,只得對著暖暖擺擺手,匆匆走出病房接電話。
江護士長和胡智勇先后至病房探視多次,說晚上有值班醫(yī)生和護士會好好照看林沐風(fēng),勸暖暖回家休息,暖暖不愿意,兩人也沒有辦法,只得送來午餐晚餐。暖暖吃得也不多,隨時準備積極地協(xié)助護士給林沐風(fēng)服藥,大量的鎮(zhèn)靜和鎮(zhèn)痛的藥物。
其后大多數(shù)時間,她都出神地盯著林沐風(fēng)發(fā)呆。
無可奈何的江護士長從醫(yī)院的宿舍里借來被褥和枕頭,抱給暖暖。天氣漸入深秋,氣溫不穩(wěn)定,她怕暖暖受涼。
暖暖蜷在病房的沙發(fā)上,漸漸困頓,時而瞌睡,時而驚醒,極不安穩(wěn)。
她在夢中看見自己是八歲大的小姑娘,爸爸拉著自己的手走在桃紅柳綠的公園里頭。轉(zhuǎn)眼間,爸爸不見了,她揮舞小手大聲喊“爸爸”,她走過很多地方,翻過很多山頭,磕破了皮,也出了血,但是還是找不見爸爸。
一個小男孩突然出現(xiàn),一下子拉住她的小手,說:“我?guī)闳フ野职??!?/p>
她跟著小男孩走了很多路,遠遠看見爸爸的背影和一個女人的背影漸漸走遠。她拉著小男孩狂奔,但還是眼睜睜看著爸爸跟那個女人的背影漸漸消失。
暖暖跌坐在地上,覺得渾身上下很臟很累,哭了一臉的淚水跟鼻涕。
小男孩說:“你真沒用。”甩開手,跑遠了。
她待要跟上那男孩,便醒轉(zhuǎn)過來,一摸臉,觸手都是淚。
她連忙看向病床上的林沐風(fēng),仍舊是蹙眉閉目。心電監(jiān)視儀正常跳躍著,她緩緩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