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寒不動聲色地望住暖暖，她嘴角有若隱若現(xiàn)的弧度。

她的一切，都讓他思念。

兩人踏進病房。陶然并不在里頭，江護士長一個人靜靜坐在病床邊，對著林沐風(fēng)輕輕讀書。

看見暖暖跟亦寒走進來，她合上書本，羞澀地笑了下。暖暖瞥到被江護士長的手指壓住的封皮，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江護士長站起身來，對暖暖說：“你們來啦，剛才你的男朋友接到公司的電話，我見他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就讓他先走了，想來你們姐弟也會很快到的?！?/p>

暖暖舒了口氣，眼角掃到亦寒皺了一下眉。

“我爸爸怎樣了？”她盡量把話題岔開，一轉(zhuǎn)眼，看見沙發(fā)上放著一大袋零食，林林總總的，有面包、牛肉干、巧克力等，只當(dāng)是江護士長送來的，“江護士長，又麻煩您給買了那么多吃的?！?/p>

江護士長搖搖手：“可不是我買的，是剛才一位來探你爸爸病的楊小姐，說是你的好朋友，后來說上班要遲到了，和你男朋友一起走的。”想想，又補充道，“那小姑娘說怕你陪夜餓壞了?！?/p>

“是楊筱光？”亦寒問。

暖暖感動，心中感慨：“啊，一定是方竹通知她的?！彼龔纳嘲l(fā)上拿起塑料袋，緊緊攥住。

楊筱光、方竹和暖暖是從初中就要好的同班同學(xué)，慢慢從同學(xué)變作朋友，歷經(jīng)十多年，從未有變，鐵如磐石。

江護士長也感動。

“總說你們這代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沒有相互依靠的臂膀，但是今天看到你這兩個朋友，實在讓人高興?！闭f著，她又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那個男朋友也不錯，斯斯文文的，有禮貌得很，你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暖暖無來由地尷尬，低頭裝作擺弄手里的零食。

“老爸好像動了一下。”汪亦寒突然輕聲說。

江護士長和暖暖同時趕到病床前，注視著臉色蒼白的林沐風(fēng)。只見他雙目緊閉，鼻息微弱，干裂的唇動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動了一下。

“爸爸！”暖暖輕輕地小心喊了一聲。

林沐風(fēng)又一動不動了，瘦削的臉上沒有一絲反應(yīng)。

“林醫(yī)生，沐風(fēng)！”江護士長低聲呼喚。

林沐風(fēng)依舊沒有反應(yīng)。

汪亦寒走到病床另一邊，輕輕叫了一聲：“老爸！”

林沐風(fēng)干裂的嘴唇又微微動了一下。

汪亦寒趕緊俯下身子，然后，抬起頭來說：“老爸說他渴了，拿水來?！?/p>

暖暖趕緊把床頭柜上的水瓶拿起來，拿起來后又找不到杯子，不曉得怎么辦才好。

江護士長從抽屜下拿出一袋棉簽，又拿了一只紙杯出來。

暖暖趕緊往紙杯里頭倒水。

江護士長把棉簽浸潤在水里，好一會兒，拿出來，遲疑了一下，遞給對面的汪亦寒。

汪亦寒接過棉簽，小心翼翼撥開林沐風(fēng)面孔上的氧氣罩，把棉簽挨在兩片慘白的、似這秋天枯葉一般的嘴唇邊，浸潤這疲憊的雙唇，一滴一滴清水流進垂危的林沐風(fēng)的口中。

“爸爸，爸爸！”暖暖輕聲喊，眼里又蘊滿了淚水。

久久地，林沐風(fēng)似乎又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