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边@句話我從沒有打過腹稿,甚至連遐想都不曾有過。即便李真和孔媽媽已并肩攻了過來,我仍固執(zhí)地認為孔昊會站在我這邊,如此一來,我們二對二,勢均力敵,仍有勝算??上В钻恢辛?。單薄如我,如何去以一敵二甚至敵三?而就算我僥幸勝了,也免不了哀鴻遍野,了無意義。
孔昊不答應:“心沁,你到底在哪兒?”
我們六年的長跑跑到了盡頭,孔昊卻突然有了沖刺般的激情。他開始對我遷就,對我緊張,開始聲嘶力竭。我卻掛了電話。
空調(diào)仍然在漏水,漏得好似一場冬雨,沒有電閃雷鳴,只有漫天的陰霾??钻灰宦暵暤摹靶那摺?,無疑是對我的挽留,只不過,這挽留無比空洞,幾乎可以綿延出回聲來。我心如刀絞,拼盡全身力氣將手機擲了出去。
我絕不是有意的,卻一擊命中。那安放在桌上的魚缸應聲粉碎,大金小金相繼從桌上摔到了地上,命懸一線。
我狼狽地翻下床,將滑溜的它們捧在懷中,奔入廁所。水嘩嘩地注滿了水池,它們死里逃生。我氣喘吁吁地對它們擠出笑容:“大難不死,必有后福?!?/p>
這一夜,孔昊大鬧了單喜喜家。
他先是險些拆了她的大門,引得她的室友求爺爺告奶奶,單喜喜不得不將他恭請了進去??钻环瓉砀踩柕臒o非就一個問題:畢心沁現(xiàn)在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單喜喜向我原景重現(xiàn)時,說孔昊兩眼猩紅,語無倫次,她還說:“畢心沁,恭喜你,你激發(fā)了孔大翻譯潛伏了三十年的另一面,可他媽爺們兒了?!笨杉懿蛔蜗蚕补亲永镆彩莻€爺們兒,所以孔昊還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末了,單喜喜上床睡覺,孔昊在盛怒下掀了單喜喜的被子,又將她拖下了床。單喜喜也怒了,再度爬上床,蓋上被子,且把衣物一件件扔出了被子。孔昊束手無策,收兵。單喜喜還對我說:“這回我是破天荒投給孔大翻譯一票,你該收手時,記得收手。”
后半夜,孔昊又找了王墨,至于后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孔昊會堵在“合璧”門口,并不稀奇。莊盛及時致電我:“沁啊,咱門口有個門神,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放你一天假?!?/p>
我感激涕零:“你真是個有人性的老板?!?/p>
哪知,莊盛還有下文:“那你今天抽空去把賈小姐的合同談一談,爭取這個星期就簽了它。還有皇城根公園的合作協(xié)議,你也去探探底。哦,對了對了,如果還有時間的話,你再去趟順義,那邊有個廠子有意向給我們提供各國傳統(tǒng)服飾,你去難為難為他們,問他們有沒有莫桑比克的服飾,說到底就是給我壓價……”
“姓莊的,你這叫放我一天假?”
莊盛小人得志:“哇哈哈,當老板真是太爽了!”
然后,我便在花鳥魚蟲市場的門口見到了周森。我正要進去時,他正好出來,他懷里抱著個不小的紙箱,見了我,頓了頓,便將紙箱交給了旁邊同行的女人。女人抱著紙箱,在經(jīng)過我時對我禮貌地點了點頭,便走掉了。
我有些手足無措。自從認識了周森,我和孔昊的關系便每況愈下,我的處境一次比一次難堪。
周森走向我,自然地道:“我助理?!?/p>
我又在找他的麻煩了:“助理怎么了?再怎么說也是個柔弱女子,你怎么好叫她搬那么重的箱子?!?/p>
“是些花籽,不重?!敝苌托臉O了。
我找不出話題,正要道別。
“來買魚食?”周森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