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被看得心虛無比,情不自禁地往李齊鈺那兒靠了靠,然后在對方揶揄的眼神中再次面皮通紅,心如擂鼓。
空氣里到處彌漫起傳說中曖昧的粉紅色調。
“王太醫(yī)到!”門口小太監(jiān)尖聲通報。
原本哭唧唧的太醫(yī)頓時眉開眼笑,連帶另外幾個太醫(yī)的臉上也浮現出“救星來了”的欣喜表情。整個大殿的氣氛仿佛春風化雪般的融化開來。
李齊鈺抬手:“快宣?!?/p>
她一向清冷自持的臉上,居然也露出了放松的表情,一朵微笑噙在了她的嘴角。段苑卿看到那個原本冷冰冰的人像是瞬間鮮活了一般,黑曜石般的眼睛專注地望向大殿進門的地方。
隨著她的目光,段公子看到一個穿白色常服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不同于其他太醫(yī),他不僅沒有穿朝服,就連頭發(fā)都是隨意地扎在腦后,松松束成一束,鬢邊垂下調皮的幾縷,便顯得十分溫柔。他身上的衣服也并非錦緞絲袍,而是白色棉布長衫,外面松松地罩著同色的袍子,隱約繡著細小的花紋。而對方年輕俊美,眼里自然而然地帶著笑意,溫暖至極。
他從從容容地在李齊鈺面前跪下,聲音又輕又軟,溫柔至極:“臣昨日方從南邊趕回,聽說公主召集全部御醫(yī)為段公子診治,臣便也想來略盡綿力?!?/p>
他行了禮,也不等李齊鈺讓他平身,便站了起來,朝著段公子拱拱手:“見過段公子?!?/p>
“駙馬近日身體不適,本宮想讓太醫(yī)院給駙馬做個徹底的診斷,子玉來得正是時候,快來給駙馬瞧瞧這是怎么了?!?/p>
李齊鈺也不計較他的失禮,想必是習慣了的。
段苑卿也不知道為啥,心里突然警鈴大作,連帶看向這個人的眼神也分外警覺了起來。
男人的第六感有的時候十分準確,尤其是這個男人內心十分敏感脆弱的話。
在段公子暗自思量的時候,對方也發(fā)現了他的打量,栗色的眸子輕輕地半瞇起來,回望過來的眼神分外的意味深長。
……
段苑卿被三堂會診了。
三個太醫(yī)把他翻來覆去地診斷,而那個白衣男子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不遠的地方,面前端端放著一方長桌,擺上筆墨紙硯,指揮著一群太醫(yī)對他進行奇怪的望聞問切。段公子自認為沒有任何人比他自己更了解這具破敗的身體,想對李齊鈺說,與其讓這群太醫(yī)檢查,還不如直接問自己來得準確,可是在接觸到李齊鈺固執(zhí)且堅定的眼神的時候,他閉上了嘴,心里暗暗無奈,如果是她想知道的話,那就隨她好了。
作為未來要攜手一生的人,她想知道什么,他都會滿足她的,就算要再聽一遍那些殘酷的診斷,重新回味一次因為身體不好,而不得不放棄很多的絕望悲傷,也無所謂。只要有她,他以后就再也不是孤單一個人。握住對方微涼的指尖,段公子溫柔地摩挲了一下。
可是,他沒有想到那個詭異的王太醫(yī)會如此對待他,簡直就是故意羞辱他!
他像一個即將被破開的青蛙,傻呆呆地癱在那里,讓太醫(yī)拿著各種東西翻來翻去。而他未來的娘子還安慰他:“愛卿,子玉他游歷了各國,拜訪了無數名醫(yī),雖然他診斷的方法奇怪了些,但是博聞強識,定能為愛卿藥到病除?!?/p>
段公子抬頭哀怨地無聲控訴她。李齊鈺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了手。
段苑卿做了做心理建設之后,扭扭捏捏,卻十分堅定地拽住了對方的手。
觸手微涼,雖然不夠柔滑細致,掌心還有微微的薄繭,卻讓段公子稍微淡定了些。段苑卿挑釁地看了那站在不遠處的王太醫(yī)一眼,然后裝模作樣地干咳一聲,力求淡定:“開始吧?!?/p>
李齊鈺忍不住朝他望了一眼,然后順著段公子淡定的臉下滑到他的手掌。他的手比李齊鈺的大,卻同樣白皙纖薄,此刻抖成了篩子。
見李齊鈺朝他看過來,他不滿地嘟起嘴:“我這是病犯了,才不是緊張好嗎!”
王太醫(yī)挑了挑眉,大手一揮,段公子就被一大波太醫(yī)包圍了,伴隨著“咦?”“???”“哦……?。〔粚?。”“要這樣……”“不對不對……”的嘀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