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哥的樣子,我?guī)缀跬宋也辉撨@般光明正大落于此處。我將趙信拉于一側(cè),咬咬唇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周遭無人,便趕緊護我前行,將我?guī)нM他的房間。他仔細觀望了四周,閂好門后,拉我坐下。他定定地望我,又將我全身看了個遍,目光關(guān)切又憐惜,生怕我掉一塊肉。我心一酸,竟撲在他懷里哭了起來。
我伏在他胸口猶自喘著氣,他抱著我的頭,攬緊我的腰,懊喪垂頭,“丹心,大漠一別,終究還是害你受委屈了?!?/p>
“不,丹心沒有?!蔽沂缚诜裾J,忽聽得外頭有人喚他——聽聲音,那人不正是雪地上搶我干將劍的衛(wèi)青嗎?
“慢——”我正想喊趙信別開門,可心念一想,做賊的是他,我何懼他?
“大哥!”他居然也喚趙信“大哥”,我心里更是氣惱,趙信是我的大哥,什么時候也成他大哥了?我氣結(jié)。
趙信一開門,便有一個腦袋探了進來。我恰立在門邊,想也沒想就對著那腦袋一掌拍下,來人悶哼了一聲便暈了過去,撲通倒進房間,虧趙信手快,接住他的身體,他才不至于栽倒!我哈哈笑出聲來,只覺從未這般解氣過。我揚揚手,對大哥說:“怎么樣,丹心功夫沒退步吧?”
“你這可是……”趙信見我沒規(guī)矩,又見衛(wèi)青已是昏迷,便令我,“將他抬到床上去!”
“?。俊蔽也豢芍眯诺乜粗w信,咬著牙道,“這小子搶了我干將劍,還差點害死我!”
趙信見我不搭理,長嘆口氣,親自將衛(wèi)青安在榻上。我又氣又惱,伸手攔住他,“大哥,不行!”
趙信卻不理睬我,還貼心地給衛(wèi)青墊高枕頭。我上前一步,惱怒地看著他,“你知道嗎?大哥,這小子差點害死我,他搶走了我僅有的寶貝……”
趙信沉起臉望我,我只覺滿腹委屈,禁不住高喊了聲:“他搶走了我的一切!”
是呀,他當(dāng)真搶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干將劍,還有我的大哥……
趙信見我似要哭了,一時安慰我不是,責(zé)罵我也不是,只得關(guān)切道:“丹心,你這是怎么了?”
是呀,我這是怎么了?這般大的無名火。我搖搖腦袋,頹然地垂下頭,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我走到床榻之前,衛(wèi)青不像暈過去,倒像睡過去一般,寧靜安詳,睫毛輕垂。我細細望著,發(fā)覺干將劍還佩于他腰間,他的一只手還握在劍鞘上。
“這是我的,是他搶走了我的劍!”我勾起手指伸向他腰間的佩劍,心里好氣,“哼,還我寶劍,我饒你命!”
劍身卻是紋絲不動,我氣惱地加大力,可惜寶劍仍紋絲不動?;艁y中,我扯到衛(wèi)青的手,竟覺濕潤,抽手一看,我的掌心竟染了血。
我嚇得跳開,趙信趕緊上前,先是擔(dān)憂,接著便蹙起眉頭,不再正眼瞧我,好似我犯了錯般。
“你牽動了他的傷口,你怎可這般用力?”趙信責(zé)難我,伸手解開衛(wèi)青的衣裳,我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紫紅色的痂皮如一朵開于心頭的寒梅,往下是一道道鞭印,如蜈蚣爬在他麥色肌膚上,腹間是一塊顯眼的方形烙疤!
趙信大哥托著衛(wèi)青的手,我這才見著衛(wèi)青手心藏著一道很深的刀疤,本已結(jié)痂的傷口又破裂了。
“在匈奴時,他為護著干將劍……幾乎都不能持劍了……”趙信怎么也說不下去,他見我神色復(fù)雜,拍拍我的肩膀,“大哥給你解決好嗎?”
走到窗臺前,我深吸了口氣,船外冷月寂靜,江上水光粼粼,我望著兩側(cè)煙柳,淡淡地道了聲:“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