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裊裊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哪知道那看起來風(fēng)度翩翩的貴族公子哥兒,竟然是皇宮里的人?
——據(jù)云裊裊所知,皇宮里的正宗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陛下?;实郾菹?lián)f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那個十五六歲年紀(jì)的少年,竟然是皇宮里的太監(jiān)?
真真是暴殄天物!
——還有,你一個太監(jiān),沒事出皇宮,在外面晃蕩啥!
——還有我自己,明明長了這么好的眼睛,竟然看見一個長得好的小太監(jiān)就走不動路了,真真豈有此理!
云裊裊在肚子里自怨自艾,但是身體的反應(yīng)并不慢。既然沒有地方躲,那就只能與來人面對面了。收拾起心中所有的驚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似乎是極尋常不過的事兒。
后面的腳步聲近了,接著,云裊裊就聽見了一聲公鴨嗓子:“什么人?”那聲音雖然刺耳,但是很輕。
云裊裊知道,面前這兩個估計就是傳說中的太監(jiān)了——
云裊裊恭謹(jǐn)?shù)赝嗽谝贿?,說道:“回稟……公公,……奴婢是新進(jìn)宮的宮女……”
云裊裊急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微微顫抖著,似乎帶著一點哭腔:“回……公公,奴婢是新進(jìn)宮的,也不知是跟隨哪一宮嬤嬤,晚上出來起夜,居然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情急智生,云裊裊好歹是她的神偷師傅萬里挑一選出來的絕頂人才,在這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刻,云裊裊終于想起了一件似乎能掩飾自己身份的事實——自己可以冒充新進(jìn)宮的宮女!
燈籠的光線就留在自己前面,云裊裊的眼睛看見了兩雙腳,還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大布袋……等等,大布袋?
那個大布袋——看起來……似乎……隱隱是一個人的形狀?
一個人,被裝在一個大布袋里?是死是活?
云裊裊一個激靈,渾身的毛孔頓時豎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她對自己的處境有著深刻認(rèn)知的話,她簡直就要拔腳跑路了。
見云裊裊只說了細(xì)弱蚊蠅的一句話卻不抬頭,面前的公鴨嗓子聲音尖利起來:“抬起頭來!——你到底是哪一處的宮女,竟然半夜三更在外面亂走?”那聲音依然是壓著的。
“你撒謊!”邊上響起另一個尖利的聲音,“新進(jìn)宮女所在的南五所,哪一處沒有馬桶?你卻要出來,走到這些地方來?”
云裊裊急忙說道:“……這位哥哥啊,您……知道我原來住在哪兒?我都認(rèn)不出方向了,我都不知我們原來住在哪兒了……”手就牽著面前那個太監(jiān)的袖子,臉上帶著最誠懇最靦腆的笑容:“大哥哥,你是好人……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怕!”
云裊裊的笑容是在師傅的棍棒下訓(xùn)練過的,這下靦腆起來,就像是雪地里剛剛拱出來的嫩筍芽,脆生生得讓人喜愛。燈籠下,那個公鴨嗓子看見這樣的笑容,就不覺呆了一呆,腦子停滯了整整三秒,然后說道:“你是今天剛進(jìn)宮的宮女,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南五所受訓(xùn)……”
云裊裊急聲問道:“那是前邊,還是后面?”
那公鴨嗓子舉手就往前面一指。云裊裊急急道謝說道:“謝過兩位大哥,我要趕緊回去……”提著裙子,飛快就往前面去了。
迷魂計所起的效用總是暫時的,萬一這倆太監(jiān)回過神來,將自己逮住怎么辦?不趕緊走更待何時!
云裊裊步履如飛,卻聽見后面尖利的聲音響起來:“站??!——站??!”但是很奇怪的,那太監(jiān)聲音雖然尖利,卻依然壓得很低。
云裊裊加速了腳步,甬道的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岔路,云裊裊企盼著前面有一個供她躲藏的地方——但是,后面那尖利的聲音將她的身子給定住了:“如果再走,我就喊有刺客!”
云裊裊那裊娜無比的身子頓時被抽干僵化成了一根枯萎的老樹藤,她僵硬地站著,緩緩地回過頭去——卻見兩個太監(jiān)扔下了那個大布袋,快步追上前來。
云裊裊危矣!
有句話叫作置之死地而后生,人不被逼到絕境就不知自己有多優(yōu)秀,云裊裊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腦子竟然如此靈光——
她索性停了下來,聲音居然也強(qiáng)硬起來:“你們?nèi)羰菍ξ也豢蜌?,我就叫殺人了!?/p>
云裊裊的腦子不算太好,但是還是那句話,人不逼一把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優(yōu)秀——面對著這個情景,云裊裊居然很快就想通了一個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