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人,已經(jīng)完全認(rèn)不出她了。
看到她的臉時,他的睫毛微微地閃動了一下,但那微小的火花隨即又迅速地消失在了冷漠的目光里。他瞥了一眼阿圖,隨即又將視線放回艾薇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艾薇愣了一下,就看到阿圖帶著些焦急地看著自己,示意她注意禮節(jié),禮節(jié)。
艾薇于是就乖乖地跪坐到了地上,又將頭垂了下去,恭敬地回答:“那薩爾,陛下。”
那一刻,年輕的法老頓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稱呼自己。然而更快,他就輕輕揚(yáng)起嘴角,“嗯”了一聲。
艾薇覺得有些緊張?不,那不是緊張,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聲音因為哽咽而在微微地顫抖,無法抑制地表達(dá)出自己心底一陣一陣掀起的巨波狂瀾。她拼命地吞了下口水,平復(fù)著自己的心情。手心出著汗,她不住地緊緊捏住衣角。
阿圖在一旁善意地解釋道:“那薩爾還年輕,今天能夠見到陛下,難免有些失儀。”
拉美西斯微微頷首,“阿圖把你推薦給建筑院,說我不妨聽聽你有趣的想法。”
艾薇低著頭沒說話。
“陛下公事繁忙,那薩爾你不可失禮,耽誤了陛下的時間。”阿圖明顯有點著急。
艾薇于是回復(fù)道:“謝謝陛下,榮幸之至。”
拉美西斯于是看向阿圖,“你們都下去吧 。”
眾人連忙一拜,紛紛退出,阿圖在離開時還安慰似的拍了拍艾薇的肩膀,低聲鼓勵她:“你是個錐子,總有天要刺破束縛你的袋子,閃耀出光芒。我在陛下面前提起你,不是為你,而是為了埃及。”
艾薇抬頭看回這位和藹的建筑師,他已經(jīng)面帶微笑地退了出去。
于是房間里就只剩了他們二人??諝饽郎删薮蟮陌涤?,沒過她的頭頂。她像一個被無盡海水淹沒的人,拼命地盯著地上薄毯的花紋,憑借這古老的紋樣,確認(rèn)著自己不是在做夢,周遭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現(xiàn)實。
持久的靜默終于被法老打斷。
拉美西斯拿起身側(cè)的杯子,淡漠的語言里似乎提不起對艾薇的任何興趣,“說說吧。人都沒有了,不用緊張。”
拉美西斯登基三年,胸懷大志,求賢若渴,再加上他對建筑的極大熱忱,除了國家要事,他最重視的部分就是建筑院。此番估計阿圖對艾薇又是大力推薦,他甚至可以抽出時間來與這么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談話。然而他卻始終是很無聊的樣子,對艾薇的問話,也是心不在焉,手里把玩著空空的泥塑杯子,似乎對那上面金塑花紋的興趣遠(yuǎn)大于對艾薇的。
電光石火之間,腦海中已經(jīng)劃過千萬思緒。而睜眼,膝下的地毯似乎凝近又遙遠(yuǎn)。嘴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等她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將日常與阿圖他們討論過的很多想法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