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緊張注意白玉凝表情的王文瑞,捕捉到她臉上微妙的變化,知道方才悼念亡妻的煽情表演,已俘獲了少女的芳心。須趁熱打鐵,遲則生變。馬上笑嘻嘻地說:“好?。∧悴环磳?,就是默許了。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我無條件滿足。我這就去找你叔叔商量咱倆的婚事。親愛的,保重玉體。”喜滋滋地走了。
白玉凝目送他離去,秋水般的明眸中閃爍著柔情的光彩。
王文瑞請了白玉凝的叔叔,也是他的老朋友、市教育局長去白家提親,白父倒是欣然應允,但索取的聘禮卻讓見多識廣的王文瑞也倒抽了一口冷氣。具體條件有三個:一、支付美金十萬元,存入外國銀行,作為固定生活費;二、彩禮、嫁妝、結(jié)婚費用二十萬法幣;三、在上海市中心造一座占地十來畝的具有西班牙風格的花園洋房。前兩項條件他還能勉強應付,但第三項條件就太讓他為難了。上海自開埠以來,市區(qū)最繁華的南京路地價竟由原來一畝五兩銀子上升到三十多萬兩白銀,瘋漲了七萬倍。白父要他在市中心造一座占地十來畝的花園洋房,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他是高官不假,但不是金融巨子。他簡直想放棄這場婚事了,但想起白玉凝種種可愛之處,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上哪兒去籌措這筆天文數(shù)字般的巨款呢?愁得他一連幾天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深夜,王文瑞和凌炎還坐在客廳中喝咖啡,王文瑞忍不住唉聲嘆氣。
凌炎問道:“聽說白家已答應了婚事,可部長并無喜色,反而愁眉不展,令人費解。”
“你是明知故問呢?還是裝糊涂?白玉凝允婚,我固然欣喜,讓她把盤子開過來。不料她家提出的條件能把人嚇死!答應吧,我非傾家蕩產(chǎn)不可;拒絕吧,婚事告吹。想不到我一個堂堂的交通部長,竟也為情所困,被錢所難,攪得寢食不安哪。”
極善于捕捉機會的凌炎,見老長官卷入迷情漩渦,為錢焦慮,仿佛獵犬嗅到某種氣息般興奮起來。他隱隱約約感到,只要他幫部長解決眼下的難題。那么,對方必然會投桃報李。他覬覦已久的郵政總辦寶座,將唾手可得。故作同情地:“是??!白玉凝仗著叔叔是上海市教育局長,高自標置。白老頭也太黑了,純粹是個財迷,把女兒當搖錢樹,想在部長女婿身上狠撈一筆。”
王文瑞沒好氣地斥道:“少廢話,沒見我正郁悶嗎?”
“是!是!是!古來黃金與美人并重,沒有大把銀錢,難討美人歡心。我有個生財之道,也許能解部長缺錢的煩惱。”
王文瑞猴急地:“哦,快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