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連聲冷笑,犀利的眼鋒上下打量甄善仁,無意中落到了桌上《厚黑學(xué)》的封面上,諷刺說:“局長大人平時開口閉口稱呼工人‘親愛的工友們’,口口聲聲標(biāo)榜自己信奉三民主義,說要尊重工人,關(guān)愛工人?,F(xiàn)在工人死了,你竟然無動于衷。你還有一點人情味嗎?還配當(dāng)一局之長嗎?你配接受全局員工送你的萬民旗、萬民傘、萬民匾嗎?”
甄善仁被唐毅一串連珠炮似的質(zhì)問擊得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唐毅沖上前,抓起《厚黑學(xué)》又挖苦道:“局長大人博覽群書,看來已掌握了厚黑學(xué)的精髓,果真‘厚’得到家,‘黑’得徹底。”輕蔑地將書一擲。
甄善仁氣急敗壞地指著唐毅斥道:“姓唐的,不要以為你父親是北平市的副市長,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這里是甄某當(dāng)家做主!老子說不去,就不去!你給我滾出去!”
唐毅仰天大笑:“哈哈哈,你甭下逐客令,唐某告辭!”摔門而去。
甄善仁氣得拿起桌上的筆架狠狠往地上一摔,沖著他背影臭罵:“狗日的,太不像話了!”撥通了總務(wù)科的電話號碼,對賈元慶說:“凹印工房死了個工人,你出面去料理一下他的后事,該給多少錢你看著辦吧。不過尸體不能走正門,別沖了咱印鈔局的風(fēng)水。”
“是,我這就去安排。”
凹印工房里外都擠滿了工人,許多工友瞧著死者直挺挺的裸尸,嗚嗚低泣。
宋衡問梅建華:“梅師傅,你們有沒有告訴死者家屬?有沒有向工務(wù)科和局長報告。”
“報告了。”
驀然聽馬云叫道:“快讓一讓,唐院長來啦!”
人們閃開一條通道,唐毅手持一條白被單,身后跟著兩男兩女,都穿著白大褂,手中捧著衣物和盆花。兩名醫(yī)生替死者換上了干凈的棉襖,唐毅抖開潔白的被單,將死者從頭到腳地蒙上了。又接過護士手中的水仙花盆,分置死者頭部的左右。豆青色的瓷盆內(nèi),置有雨花石數(shù)枚,水仙翠葉挺拔,簇擁著金英玉瓣的潔白小花,備極幽雅芬芳。經(jīng)唐毅這么一布置,方才的慘景頓時變得凄美莊重,眾人卻更是心酸落淚。
門外響起賈元慶的聲音:“閃開!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