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著抬眼望他，像足了一只充滿困惑的小貓，有些像在喃喃自語：“不應該啊……”

他終于忍不住：“什么不應該？！梁小影你以為為什么不應該？！你以為我是為了誰不應該！”

時光像是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雪花也在了空中僵持著。

他張張嘴，要說話，她卻慢慢站起來，望著他，輕聲說：“我都已經(jīng)有一個女兒了，顧鴻生?！?/p>

一時又沉默下來。她這句話說得突兀，但彼此心知肚明。

他突然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干澀發(fā)癢，這是面對商業(yè)對手無論如何毒舌尖刻都沒有過的感覺。

她抿抿唇，從他身邊走過去，他轉頭去看她，始終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的嗓子都嘶啞了：“孩子的父親呢？”

他看到她一瞬間踟躕的身影，看到她回頭那瞬間的迷茫。其實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很輕易看到她的眼底里，也可以一伸手就將她擁入懷里。

可他突然后悔問這個問題，因為他猛然發(fā)現(xiàn)問題的答案無論是什么，實際上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他已經(jīng)問了。

梁小影沉默許久，說：“不管是誰，我的小孩，我一力承擔?！?/p>

他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要撲上去把這個白癡塞到下水道里用力踩上兩腳才好。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傻了才會對梁小影心懷期待！這個白癡明明過了一萬年都是這樣笨，從小到大，根本就不應該指望她會聰明！小時候那個什么肖月，那么明顯因為自己而跑去跟她套近乎，還跟老師告小狀換走梁小影跟自己同桌，時不時更喜歡跟自己講述關于梁小影“骯臟的過去”，偏她梁小影就把肖月當閨友！最過分的事情在于，當時班上有個男生叫做江駿杰，那人對梁小影頗有意思，遮遮掩掩的和幾人說了說，改天便全班刮起了新一輪緋聞旋風。而肖月和江駿杰那段時間走得很近，肖月更是每每都喜歡帶頭用這件事來起哄，吃飽了撐的利用梁小影的白癡特性，硬是把梁小影和江駿杰一起扯到天臺上來個真心大告白。顧鴻生覺得幸虧是自己聰明，覺得不對勁所以跟了上去。

雖然說，事后回想起來真是有夠丟臉。

不敢跟得太近了，所以不知道肖月和江駿杰到底在天臺上對梁小影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但當那兩人離開、顧鴻生上去的時候，看到梁小影正坐在墻角里哭得惡心巴拉。

他在一瞬間握緊了拳頭，幾乎有沖動要沖下樓去揪住肖月和江駿杰說個清楚：梁小影是我的人，你們敢對她做什么？！

想到這里的時候，他莫名的臉紅了，不由得抬頭望了望天空，暗想今天太陽怎么這么大。

然后走過去，慶幸出門時候帶了條手帕，掏出來遞給她：“喂，怎么這么難看？擦擦吧，看了惡心死了……”

梁小影似乎愣了愣，抬頭帶著一臉的淚水望他，伸手接過手帕：“你怎么……在這里？”

他一怔，心說自己總不能說是不放心她所以跟來了——絕對不能這么說??！會被笑死的，肯定會被笑死的！于是咬牙道：“我……我回家路過這里，不行啊？！”

在之后的無數(shù)歲月里，顧鴻生想起此事，往往會兩眼發(fā)黑，有種捂臉的沖動。想想他顧鴻生一代天才，怎么就在那一瞬間發(fā)傻了呢？

梁小影哭著哭著就笑出來了，明明前一秒還不知道為了什么事情哭得七零八落，這一下倒笑得歡暢，拆起他的臺來毫不含糊：“噗顧鴻生你回家還能路過到樓頂來啊？”

她還越笑越歡暢，掛著晶瑩淚珠的臉上露出了兩個小小的酒窩，模樣十分狼狽，卻又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