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驚非同小可,初彤忍不住“啊”的輕呼出聲。只見那躺在床下暗格里的人披頭散發(fā)看不清相貌,襟前有一大塊血漬,看來已經(jīng)沒氣了。初彤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直到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才想起自己的處境,但是此刻為時已晚,已經(jīng)有人掀動簾子,情急之下,初彤一轱轆貓進(jìn)旁邊長方條案的桌布下,從桌布縫瞧著外面的情況,渾身抖得如篩糠一般。
一雙黑色緞子面八字鞋出現(xiàn)在初彤面前,來人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忽然不見了蹤跡。初彤睜大眼睛從桌布的縫隙向外看去,正在這時,一雙如鷹爪一般的手掌從后面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從桌子底下惡狠狠的拽了出來。初彤一見抓住她的人登時倒抽一口冷氣。這是個極丑的老嬤嬤,雖然衣著華美,但是半邊臉上生了一片惡瘡,她咧著嘴嘿嘿笑著,露出半殘的黃色門牙,看起來好不可怖陰森。
此時外面?zhèn)鱽矶蛉送褶D(zhuǎn)的鶯聲,問道:“趙嬤嬤,里面怎么了?”
趙嬤嬤伸手卡住初彤的脖子,啞著嗓子向外說道:“老爺夫人,里面沒事,只是有個小丫頭失手打碎了個瓶子,老身正在管教她?!甭曇舸謫?,和二夫人的聲音有天壤之別。
“那個小丫頭別太為難她,讓她知道錯了就好?!倍蛉苏f道,“我和老爺?shù)綀@子里賞梅,今晚就在東邊的落英館用飯,屋里的事情交給你了。”
“請老爺太太放心。”那趙嬤嬤口中答應(yīng)著,對初彤卻下了狠手,加大了力道。初彤只覺脖子上猶如勒著一圈愈來愈緊的鐵環(huán),她呼吸困難幾乎全身痙攣,個中痛苦難以名狀。她奮力掙扎著四肢,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看來老子今天注定要去閻羅殿找判官下棋去了!”逐漸的,初彤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起來,只看見那容貌丑惡的老婦咧嘴陰笑,初彤的指甲將那老嬤嬤的手背抓出道道血痕,心中惡狠狠的咒罵著:“我去你老母!老子今日死前定要將你的長相記得清清楚楚,日后變成厲鬼第一個找你索命!”
初彤掙扎太過激烈,那趙嬤嬤不得不將她按倒在供桌上。此時,在身體劇烈的扭動下,初彤脖子上的紐扣松開,她掛在胸前的玉梅花一下子跳了出來。趙嬤嬤看到那玉梅花渾身劇震,手一抖,便松開了初彤的脖子。
久違的空氣進(jìn)入初彤的肺腑,她大聲咳嗽,身體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說!你那梅花從哪里來?”趙嬤嬤一把抓住初彤的胳膊,聲音難掩激動。
初彤此時咳嗽得死去活來,更恨她入骨,哪里會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裝作聽不見。趙嬤嬤伸出一只手輕輕撫摸著梅花,眼睛里閃出了異樣的神采,她嘿嘿笑著說:“小丫頭,你乖乖說出這梅花的下落,我就饒你一命。”
初彤聽了她的話,轉(zhuǎn)眼間腦海里已經(jīng)轉(zhuǎn)了千百個心眼,她慢慢喘夠了,抬起眼睛對趙嬤嬤說:“我口渴了,想喝水?!?/p>
趙嬤嬤聽罷的笑容里頓時生出幾分陰狠,捉她的手掌也加大了幾分力道?!鞍?,疼死我了!”初彤的嗓音還有幾分沙啞,她齜牙咧嘴的說:“嬤嬤,剛剛我受了驚嚇,現(xiàn)在心驚膽顫渾身酸疼,原來的事情都記不清啦!你讓我喝點(diǎn)熱茶,醒醒腦子,再吃點(diǎn)糕餅,以前的事情我便能清清楚楚的想起來,一件一件說給嬤嬤聽?!?/p>
趙嬤嬤“哼”了一聲,冷笑道:“諒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然后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提到桌邊,拿了個茶杯,給她倒了一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