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風(fēng)刺骨,這人似乎對謝家的房屋布局十分熟悉,在屋頂上上躥下跳卻十分熟練。初彤開始有些怕,緊緊閉著雙眼,但后來逐漸適應(yīng)下來,反而開始覺得有趣。少年奔跑了一陣逐漸體力不支,他解了初彤的穴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地方?”
初彤睜大眼睛看了看四周,只見前方有一處宅子,掛著大紅的燈籠,雖然燈光黯淡,但是依稀能夠看出宅子的高雅奢華,初彤瞅了瞅匾額上的字說道:“前面有個宅院,叫‘蘭藻堂’?!?/p>
少年點了點頭,帶著初彤跳進(jìn)庭院,在院中的假山后躲了一會兒,見四周靜悄悄的,便帶著她閃進(jìn)了東邊的一處屋子。房間里冰冷黑暗,少年將初彤丟在一邊,而后盤腿坐下運(yùn)功調(diào)息。初彤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發(fā)現(xiàn)前方有個很大的書案,而墻壁上全都是書,密密麻麻的羅列在一起。初彤摸索了一陣子覺得沒趣,便將手插進(jìn)袖管里,縮在墻角假寐。但是一閉上眼,許多慘烈的畫面便紛至沓來:墨鴛的慘死,珍珠的慘死,趙嬤嬤用手卡住她的脖子惡狠狠的瞪著她……初彤猛睜開眼,貼身的小衣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她抹抹額頭的冷汗,輕聲喚道:“喂,喂!能和我說說話嗎?”呼喚了幾遍都沒人答應(yīng),初彤悻悻的在心里罵了幾句,不敢再閉眼睡了,雙手抱膝坐了起來,輕輕哼起南淮的小調(diào)給自己壯膽解悶。
不知哼了多久,黑暗中忽然傳來聲音道:“小丫頭,你是南淮人?”
初彤巴不得有人陪她說話,急忙說:“對,南淮人?!毕肓讼胗盅a(bǔ)充一句,“我不叫小丫頭,我原來叫姚丹杏,來到這兒以后就改叫初彤啦?!?/p>
少年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定是你那個‘丹’字犯了謝家大小姐乳名的忌諱,所以才給你改了名兒?!鳖D了頓又說,“這蘭藻堂原先就是謝家大小姐謝秀婧的住處,她進(jìn)宮當(dāng)了皇妃,住處也就空閑了下來,平時很少有人進(jìn)出,我們權(quán)且在這里呆上一晚?!?/p>
初彤點了點頭道:“我看這滿屋的書本,還以為這兒住的應(yīng)該是哪位公子哥兒,想不到竟然是個小姐?!?/p>
少年似乎有了談性,他緩緩說:“謝秀婧是著名的才女,她寫的詩文被人贊譽(yù)沅芷澧蘭,讀罷余香滿口。她本人又極愛蘭,身上熏的也是蘭花香。皇帝贊她蕙質(zhì)蘭心,便封她做了蘭貴妃?!?/p>
說到這里,少年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初彤嚇了一跳,趕忙挪過去,在黑暗中摸索道:“大俠!大俠!你沒事吧?”
少年咳嗽了一陣,從懷里摸出一支火折子,打亮之后遞給初彤道:“你幫我舉著。”
初彤連忙將火折子接過來,只見少年半躺在地上,打開衣襟,露出胸前掛著的一塊鳳紋翡翠,只見他胸口處有一道傷口,不斷向外滲著血水,少年拿出金瘡藥,將藥粉撒在傷口上,疼得他微微皺眉,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留了下來,但神色依然冷冷的。
初彤見狀不由心生佩服。她左顧右盼,看到墻角的盆架上放著一只銅盆,里面盛著半盆清水,便走過去掏出小手絹放在盆里浸濕,然后拿過來給少年擦臉。少年本能的抗拒了一下,但最終沒有閃躲,讓初彤將他的臉擦了個一干二凈。此時一張十五六歲英挺少年的容貌就出現(xiàn)在初彤眼前了。不同于謝凌輝秀色非凡,剛毅而俊;面前的少年容儀如玉,明凈柔和,氣度瀟灑如行云流水。雙唇緊抿,鼻梁挺秀,雙目動時如沉凝秋水,靜時如遠(yuǎn)遠(yuǎn)青山。整個人帶著一股書卷氣,若不是眉宇間透露幾分江湖兒女的英氣與淡然,幾乎讓人不敢將他和那個持劍殺人的少年聯(lián)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