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講完這句話,初彤身子猛然一震,如醍醐灌頂一般,原先抓不著的頭緒豁然清晰起來,心中不由駭然道:“莫非今日之事是二爺布下的局?!是二爺故意安排幾個賊人進府打劫的!目的就是除掉大夫人!否則江洋大盜都是夜半入宅打家劫舍,為何今日但但挑了一個不早不晚的酉時?為何挑了在大夫人的必經(jīng)之路上出現(xiàn)?為何抓到的賊人不留一個活口全部被洪管家殺掉?”初彤越想越覺得謝凌輝精明狡詐,心中甚至隱隱有了幾分敬佩,她看了看卷翠、紫鳶,又看了看半靠在貴妃椅上的綠翹,心道:“是了!卷翠和紫鳶稍懂功夫,二爺怕她們跟隨會貼身保護,以至于他行動不便壞了大事。綠翹不會武功,但是病著,二爺出門又有帶一隨從一丫鬟的習(xí)慣,所以自然帶我去暢春堂了。”
剛想到這里,靠在貴妃椅上的綠翹突然冷笑了一聲。自從大夫人找謝凌輝要人之后,謝凌輝對綠翹也不似原先那么親厚,甚至還有點刻意疏遠。綠翹心中頗為憤懣,愁怨憂思之下便病倒了,原本嬌俏動人的瓜子臉也染上了一層病怏怏的黃蠟,反倒有種病美人的憔悴美。她坐起來,咬牙啐道:“呸!老天不長眼!怎么死的那個不是老巫婆?”
聽到綠翹的話,初彤搖搖頭,心里又是一嘆:“蠢材蠢材!大夫人是萬萬不能死的,二爺砍她一劍,只是讓她受傷無法繼續(xù)在謝府中掌權(quán)持家,但是斷不可能殺死她。大夫人若死,正室之位虛空,二夫人瘋了,自然扶不了正。如果再娶,憑謝府之日的顯貴榮耀,所娶的女子出身斷不會差,如果冒出一個有后臺的女人跟二爺爭權(quán),二爺這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他怎么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呢?”
初彤悶著頭胡思亂想,其他三個丫鬟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誰也不肯先睡,都巴巴的等著謝凌輝回來。
外面的北風(fēng)越來越緊了。
且說謝凌輝和洪總管帶著謝府的家丁將府里上下搜了個人仰馬翻,仍沒搜到漏網(wǎng)賊人的下落。直至五更,謝凌輝安排了幾組家丁加緊巡視,而后跟洪總管一主一仆回到了檀霧園。進了宅院大門,他二人反向后院的小雜房走去,謝凌輝將雜房的門推開,正在這時一個黑影從雜房的橫梁上飛落下來,“啪”的落在謝凌輝面前,動作又輕又快,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輕聲道:“見過公子?!?/p>
夜已經(jīng)很深了,他們雙方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通過微弱的月光看清一個大致的影子。謝凌輝點頭道:“你今日做的很好?!?/p>
黑影道:“謝公子稱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公子只不過讓小的叫幾個江湖上的狂莽之夫進府鬧上一鬧罷了,小的只需以謝府顯赫的家財誘惑,貪財之徒自然趨之若鶩。這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蹦呛谟百┵┒劊曇羟鍝P,似乎是個年紀(jì)不大的男子,語言措辭也極為文雅。
謝凌輝點了點頭,甩手抖出一只布包,那黑影穩(wěn)穩(wěn)將布包接住。謝凌輝道:“拿著,這是你的報酬,比預(yù)先跟你說的數(shù)還多了一千兩銀票,你從此以后閉緊嘴巴,我不想聽到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
黑影顯然很滿意,站起來將布包揣起來道:“公子放心,我‘玉鷂子’丁無痕在江湖上還是有一號的,毀了自家的信譽等于斷了自己的生路,況且我和洪兄還有幾分同門之誼,今日之事絕不會吐露一字半句。”
謝凌輝略一點頭道:“如此甚好。”
此時一向沉默是金的洪總管突然道:“你走吧,沿途有人加緊防衛(wèi),你多小心?!?/p>
丁無痕輕聲一笑:“洪兄多慮了,憑兄弟的輕功,莫說是這謝府,就算是大內(nèi)皇宮我也能來去自如。”此話說完突然向上一躍,快如鬼魅一般躍門而出,迅速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