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饗宴》第14部分的主題本為正義,但丁也為之準備了一首合組歌。詩歌開頭為“3個女人聚于我心頭”,寫于流放期間,很可能是他在博洛尼亞時所作。但丁關注社會不公,他自己也飽受不公的待遇,且越來越篤信在上帝的計劃中,世界應該由一位正義的君主治理。
他為這一主題準備的合組歌就像是一幅活人畫,既美麗又神秘。詩歌形式是一個擬人的寓言,介紹了如雕像般美麗的3個女人。一位是母親,也是祖母,一邊說話,一邊哭泣,如下垂的玫瑰,倚著手臂,面上淚如泉涌,光光的胳膊浸于淚水中,如悲苦的柱子,頭發(fā)蓬亂,光著腳丫,她就是正義。她的女兒是寬容,孫女是節(jié)欲,均出生于發(fā)源自伊甸園的尼羅河河畔。3個人物如此美麗,儀表高貴,連統領詩人心靈的愛神也大受震動,無法言語。她們曾一度在世間大受歡迎,但如今,她們遭到憎恨與辱罵。聽著正義的話語,看著3個女人俊美的身體,其中一位用金黃的頭發(fā)拭干了眼淚,詩人為與她們同處流放之境遇感到榮幸。
我為身處流放而感榮耀。
能與那些高貴之人同遭不幸,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和高貴者同患難也值得稱頌。
說話的正義女神告訴愛神她是他母親維納斯(Venus)的姐妹,即阿斯特來亞(Astraea),最后離開地球的諸神之一。她代表神圣與自然之法,她的女兒代表國家之法,孫女代表人類之法。愛神想要給她們鼓舞,便說雖然寬容女神和節(jié)欲女神以及繼承她們血脈的后人們—愛神亦然,如今不得不過著行乞的生活,但該哭泣的應該是人類,而不是身處永生之殿堂的她們。雖然她們和自己都受了傷害,將來終會有一個種族回歸,擦亮如今暗無光澤的弓箭。
如果詩歌到此為止,充其量就是一個擬人修辭和神話的糅合,意義平淡無味。然而但丁又加了一個和其他抒情詩均不相同的意象。正義女神身穿粗糙的衣衫,扎著普通的腰帶,襤褸不堪,身體上那個“不便明說”的部位也暴露在外。身體上的羞辱可能象征了正義已然淪為妓女。他第二次提及時,毫不避諱地直言其名。在兩個裝飾奏的第一個中,他命令詩歌禁止任何人扯開正義女神的衣衫而暴露出女人應掩蔽之部位;未遮掩的部位必須讓人滿意;所有伸向甜蜜果實的手必須予以拒絕。但如果詩歌遇見品德優(yōu)良之人,則可身披艷彩,允許美麗宜人之花朵,成為那些有愛之心靈的向往。這一情色之意象象征著正義身處遭受腐蝕之危險,只有在正義者的照管下才得以安全。
第二個神秘關乎但丁的認錯,數月前犯下錯誤,但已懺悔:
……若當時錯誤在我,
而自取消至今已過數月,
如果責怪與悔恨同逝。
我們不知道但丁此處所指過錯具體為何,不過這話是他流放后不久所說,因而看來他所犯的錯應該是政治性質的,而無關道德或宗教。在第二個裝飾奏中,但丁請求黑黨人士的原諒。原諒何事?肯定不是栽贓嫁禍在他頭上并因此將他流放的罪行—挪用公款、敲詐、賄賂,可能為他加入流放的皇帝黨和白黨企圖殺回佛羅倫薩之事:
智者不會阻撓寬恕,
因為寬恕是公平的勝利。
但丁原本計劃在《饗宴》的最后部分談及慷慨之美德。他也為此準備了一首合組歌,開篇為“悲憤讓我的心更勇敢”,《論俗語》中也引了此句。這表明詩歌是1304年寫的。詩中提及承受屈辱開口求助,只換來十分吝嗇的施與,這暗示寫這首詩時,但丁與其他流放者發(fā)生了爭吵,后來只得靠施舍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