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妮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只需推一把，我就會摔下去跟殘塔做伴。她連忙退后一步，“把手拿開?！?/p>

克萊勃扮個鬼臉?！拔抑徊贿^……”

“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城門在哪兒？”

“在另一邊。”他猶豫不決?！澳隳切〕?，他不是個記仇的人吧？”他不安地問?！拔业囊馑际牵蛲砦覄傁氲?，他也許會生機靈老狄克的氣，因為我賣給他地圖，而且事先沒說明走私者已不在這里登陸了?！?/p>

“你馬上就能拿到金幣，這筆錢完全夠你退還他支付的費用?！辈祭倌轃o法想象唐托斯·霍拉德能構(gòu)成任何威脅，“要是他真在這里的話?！?/p>

他們繞城墻走了一圈。城堡是三角形，每個角都有方形塔樓。城門幾乎完全腐朽，布蕾妮伸手去拉，結(jié)果木頭立刻斷裂，潮濕的長條形碎木剝落下來，半扇門砸到她身上。城堡里有更多的深綠陰影，森林早已翻越墻壁，吞沒了主堡與外庭。大門后有道鐵閘，齒尖深陷入泥濘的地表，鐵門上都是紅色銹跡，當布蕾妮搖晃時，它紋絲不動?！昂芫脹]人用了?！?/p>

“我可以爬進去，”波德瑞克提議，“從懸崖邊上。那兒的墻都倒了?！?/p>

“不行，太危險。那兒的石頭是松的，而且紅色的蔓藤有毒。找門吧，城堡定然有邊門?！?/p>

他們果然在城堡北面找到了道邊門，半藏在一大叢黑莓樹后面。莓子已被摘光，灌木叢也被砍掉了很多，辟出一條小徑，通往那扇門。這些砍掉的斷枝讓布蕾妮憂心忡忡。“不久前，剛剛有人經(jīng)過。”

“是你的小丑和女娃兒們，”克萊勃道，“瞧，我說的話是真的?！?/p>

珊莎？布蕾妮無法相信。即便唐托斯·霍拉德那樣的醉鬼，也不至于糊涂到帶她來這么荒僻的地方。廢墟中有古怪，史塔克女孩不大可能在這里……但她必須去查個清楚。確實有人在，她心想，需要躲起來的人?！拔疫M去，”她說，“克萊勃，你跟我一道。波德瑞克，我要你看馬?！?/p>

“我也要進去。我是個侍從。我可以戰(zhàn)斗?！?/p>

“所以我才要你留在原地。瞧，林子里也許有歹徒，馬匹不能沒人保護，否則萬一出了事，我們怎么回去呢？”

波德瑞克伸出一只腳在石頭上蹭了蹭：“遵命！”

她擠進黑莓叢中，拽拉生銹的鐵環(huán)。邊門卡了一會兒，然后陡然打開，伴隨著門鏈刺耳的抗議。這聲響讓布蕾妮脖子后面汗毛直豎。她拔劍出鞘，即使穿著鎖甲和熟皮甲，仍舊感覺像光著身子。

“走啊，小姐，”機靈狄克在她身后催促，“你怕什么呢？老克萊勃死了一千年了。”

我怕什么呢？實在太傻了，布蕾妮告訴自己。那聲音不過是海浪在城堡底下的空穴中無休止地沖刷，隨著波浪起伏時高時低。然而它聽上去確實像是低語，片刻之間，她似乎看到那些腦袋，擺在架子上，互相低聲咕噥。“早知道我該使用那柄魔劍。”其中一個說，“早知道我該使用那柄魔劍?！?/p>

“波德瑞克，”布蕾妮說，“我的鋪蓋卷里有把帶鞘的劍。把它拿過來?！?/p>

“是，爵士。小姐。這就去拿?！蹦泻⒈歼^去。

“劍？”機靈狄克撓撓耳背，“你手上有一把了，還要另一把干什么？”

“這把給你?！辈祭倌輨Ρ蛏辖唤o他。

“真的？”克萊勃猶猶豫豫地伸出手，仿佛那把劍會咬人一樣，“疑神疑鬼的處女給老狄克一把劍？”

“你知道怎么使劍吧？”

“嚇！我是克萊勃家的人，”他接過長劍，“我有老克萊倫斯爵士的血統(tǒng)?！彼诳罩袚]了一下，朝她咧嘴笑笑，“人們常說，領(lǐng)主都是靠劍起家的?！?/p>

波德瑞克·派恩小心翼翼地捧著“守誓劍”回來，好像捧著一個嬰兒。目睹那華麗的劍鞘和裝飾的純金獅子頭，機靈狄克打了個呼哨，但等她抽出劍來，練習(xí)劈砍，他立刻安靜下來。它連發(fā)出的聲響都比普通的劍來得銳利?！案o我?！彼龂诟揽巳R勃，隨即側(cè)身潛入邊門，低頭躲過門上方的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