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婚后一年,她老婆的肚子也不見起色,老人都著急抱孫子,兩人便去醫(yī)院檢查,這一查就發(fā)現(xiàn)毛病出在東哥身上,用醫(yī)生的話說就是,懷孕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東哥很難過,但又不服氣,陸續(xù)跑了很多家醫(yī)院,吃下去的中藥西藥夠再開一個養(yǎng)雞廠的了,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兩人最后決定收養(yǎng)一個孩子,這樣就有了他女兒宋小琪,是東哥他老婆從遠房親戚家抱來的,還不到兩歲,不記事,也就當親生的養(yǎng)著了。
那一年冬天我回老家辦理一些證件上的事情,東哥開著新買的車去機場接我。幾年不見,他變得成熟了許多,原來稍長的頭發(fā)也理成了平頭,人就顯得格外精神。我們來了一個結實的擁抱,笑著說好久不見,真是好久不見了。
我上了東哥的車,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拉去養(yǎng)雞廠參觀一下,本來限速八十公里的公路他開到了一百公里,我看著他熟練地切換著擋位就問他怎么不買自動擋的車,他說自動擋的開著沒勁透了,言語中多出了一份灑脫。
一路上東哥都在講自己這幾年的奮斗史,我聽著聽著也著實覺得無聊,他可能也看出來我對這話題不感興趣,便開始了回憶過去,講我們認識那一年的種種故事,當時覺得傷心欲絕和最重要的事情現(xiàn)在都變成了笑話,我故意揶揄他說還記不記得你哭著在路邊唱愛的代價?他就笑著說:“你說我那時傻不傻逼?”我說:“不傻逼,那證明我們年輕?!睎|哥就沉默了,我不知道這突然的沉默代表著什么,就把頭轉向窗外,一望無垠的大地上,下午兩點半的太陽不太明亮地透過車窗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東哥就又開口說道:“現(xiàn)在不年輕了,但我還是個傻逼?!?/p>
之后的路上我倆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東哥在想什么,但是我一直在揣測著他剛才那句話。一直到了養(yǎng)雞廠,我的疑惑才得以解決,因為我看到了東哥領養(yǎng)的女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歲多了,越長越像她的母親,東哥的老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很愧對于東哥,就像當年我知道他女朋友找人打她,而事后也沒有告訴他一樣的愧疚。這兩件事是我直到如今還一直耿耿于懷的心結。